编者按:
2014年,在“90后”刚刚踏入社会之际,荔枝新闻找到10位背景、经历、职业、地域都不尽相同的“90后”,开始对他们的人生和所处的时代进行长达10年的摹写。
经过多年的跟踪,这组报道见证了这群年轻人的人生重要转折,也记录着时代在个体生命中烙下的深刻印记。
今年是系列报道开启的第8年,荔枝新闻将继续见证10个“90后”的2021年,记录他们,记录时代。
☆周亚,山东滨州人,现就职于北京某互联网招聘公司
荔枝特报专稿 记者/孟煦 摄像/张云鹤 剪辑/王旖文 设计/叶如冰 包装/陈嘉骏
房山线地铁列车向西南飞驰,跑出地面时恢宏的城市已落幕,四下荒凉。
又是12月底,北京气温零下10度,顶着寒风倒车去周亚家,路途显得格外漫长。周亚住在两个地铁站的中间,2018年奋力买入的这套房子已跌去一两成,不过家里的布置越发温馨丰满。
△周亚的家,在两个地铁站之间,环境空旷荒凉
当90后开始努力“去油腻”
见到记者,周亚来来回回换了三件松紧不同的健身衣,因为健身是今年特别主要的一件事,他希望摄影师能拍出他的胸肌,但不要拍到肚腩。
今年春天,周亚突然觉醒,发现自己婚后发福的事实:身高1米75,体重175斤,走路开始挺肚子扶腰,宛如辛苦的孕妇。偶尔跑两步,肚子和胸部的肉都在上下颤动。
他捶胸顿足,决定约上同事一起去公司的健身房锻炼。第一个月,就减下8斤,身形显著紧致。良好的收效更加激发了锻炼的斗志,此后撸铁、跑步、瑜伽、单车……运动技能全面上线,到年底瘦了十多斤。周亚觉得自己慢慢帅回来了,“但还有点差距,150斤左右比较满意。”
△公司健身房器械齐全,周亚每周都要去练3-4次
行业自媒体小编 聚焦普通人
讲到工作,周亚还是要讲健身。因为今年解锁了公司的健身房,增加了对这份工作的满意度。周亚开玩笑说,“现在公司的健身房非常影响我换工作,我要换工作的话我得问人家有没有健身房,有没有私教,没有的话能不能加点钱,然后可能就谈崩了”。
这家拥有豪华健身房的公司是国内头部的一家招聘网站,周亚在里面做自媒体内容运营,这是他在这家公司服务的第二年。
做过社会新闻记者对于描写普通人的生活驾轻就熟,这一年他写过大货车司机,采访过从事白事的“大了”(注:天津话中协助处理丧事的人),跟进过从教培行业离职的老师……每个人都渺小、日常,“能接触到不同的行业的人,能展示给大家这个行业最真实状况,还是挺有意思的。”
“让消费水平跟上收入水平”
在互联网大厂工作还有一个好处是,在经济上能迅速翻身。
当初买房时,周亚把朋友们借了个遍,首付是借的,房贷还是借的,曾经月还两万多是生活的主题。
今年周亚把首付的借款全部还清了,如今他只需要每月还1万块房贷,感觉很轻松。
看着账面上迅速积累的存款,周亚和妻子小迪商量,“咱俩的消费水平得跟得上收入水平”,但是物欲一直很低的两人很难想出有什么特别想买的东西。周亚多年来衣着随意经常被朋友们数落。小迪对奢侈品也无感,“我特别不能理解‘包治百病’这件事,我以前买的包经常放着放着就不知道放哪了”。采访期间小迪要进城去见重要的朋友,化了个淡妆,揣上手机和耳机就出门了。
△夫妻二人在家附近的公园遛狗
两个人能想到的比较大的消费目标就是添辆车,虽然人并没有太多用车需求,但是家里两条狗有需求。“我要带我家狗去宠物店,或者去宠物医院,打车经常遇到人家司机不愿意拉。”但众所周知在北京买车主要需要解决的是号牌问题,周亚一边在摇普通车牌,一边在排队新能源绿牌,“明天是今年第二次摇号,如果能中了我下午就去4s店看车。”(采访结束后第二天得知这次摇号依然没有摇中)。
夫妻二人暂时决定“丁克”
没有了房贷和钱的压力,周亚开始舒服地做自己。
这一年他骑车去了京郊许多地方,骑车40公里去上班。他给小迪买了一辆粉色自行车,想把媳妇也拉入骑行“坑”。
他读了许多闲书,从《往事并不如烟》到《小姨多鹤》,他顺着一本书里感兴趣的线索找到下一本书,一年读了十多本,精神上也感觉很舒适。
脱离了每天赚钱还房贷奔生活的苦海,周亚太想多享受或者永远都过着当下这样自由无用的生活。于是当结婚第3年,没有房贷做借口,生育的问题摆在眼前不得不去做一个决定时,周亚想想一头是一眼看见的月子中心、幼儿园、学区房、小升初……一头是两个人两条狗随心所欲,生娃的想法就自我劝退了。
△几个老朋友在周亚家聚会
在今年去敦煌的一趟旅行中,夫妻两人第一次认真地深入沟通了“生娃”的想法,结果发现对方内心想法一致,周亚和小迪都特别开心,觉得人生顿时没有压力了,生活也有了更多可能。
从结婚那天起,周亚夫妻像每一对新婚小夫妻一样,被亲戚朋友寄予早生贵子的愿望。
△一只柯基、一只“柴基”
周亚对于这种传统观念没有任何执念,也不在意大家的讨论。他与小迪约定关于暂时“丁克”的决定,各自去说服自己的父母。
从校园一路走来,周亚和妻子小迪都没有感受到时间带来的变化。在一起十年,他们几乎不吵架,小迪日常称呼周亚“哥哥”,对周亚既欣赏又依赖。
柴米油盐并没有消磨掉爱情,他们依然像校园的情侣那样玩耍和闲扯。在小迪眼里,周亚最大的优点是情绪稳定、聪明。儿时父母争吵的记忆让小迪惧怕争吵,“我太害怕抓马的人了,所以我才会选择周亚这样的人。”
但是“聪明”体现在哪里,小迪一时间说不清——家里买来的家具、家电要小迪来动手组装,周亚看不懂图纸。今年,周亚学会了换灯泡、换插座,兴高采烈地向记者展示亲自动手换上的有点歪的插座,小迪在一旁也觉得周亚很厉害。
记者与周亚的部分访谈实录
今年最开心的事情是什么?
就是跟媳妇有了一个共识,然后在30岁的时候找到了一些新的方向。
你们夫妻俩因为钱的事情吵过架么?
那不可能,我们俩都是对钱比较无所谓的人。而且现在也没啥想买的。真正买不起的也不想了。
怎么看待每一年的跟访?
你被动地需要去对自己的这一年做一个很简单的总结,还是很有意义的。
回头看从第1年到第8年,有遗憾吗?
几乎全都是遗憾,但是在不开天眼的情况下回去重新做无数遍选择,我觉得可能还是现在这样子。
最遗憾的事情是啥?
我要是晚点买房子,我不至于损失这么多钱。
2022年有啥愿望?
骑够五千公里把自行车换了;健身数据能有明显上升;尽量升个小职,干点小活;要不再把法考考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