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曾于里
(作者曾于里,荔枝新闻特约评论员,青年文化评论人;本文系荔枝网及旗下荔枝新闻手机客户端独家约稿,转载请注明出处。)
不必讳言,近十多年来,陈凯歌的地位颇为尴尬。他曾是第五代导演里,甚至可以说是所有华语电影导演里,最顶尖的一位,他执导的《黄土地》《霸王别姬》《荆轲刺秦王》都是影史上响当当的名作,对于华语电影功不可没。可进入新世纪之后,陈凯歌的水准似乎一下子遭遇了“滑铁卢”,讲故事的能力还在,但电影的思想性、艺术性大打折扣。2005年的《无极》,被恶搞为“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之后的《梅兰芳》《赵氏孤儿》《搜索》也都中规中矩,2015年的《道士下山》则彻底的不伦不类。这几年来,中国电影迎来了高速发展的黄金期,新晋导演大量涌现,不少电影票房动辄破10亿——在这样的语境下,陈凯歌不免要被人唱衰: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妖猫传》是给质疑者最好的回应。虽然与巅峰期的《霸王别姬》不能比,但陈凯歌仍旧是华语导演里的第一梯队;将电影拍出史诗感的能力,目前还无人能出其右。
那《妖猫传》讲述了什么?简单地概括就是:杨贵妃到底是怎么死的?白居易的《长恨歌》到底是怎么写出来的?
唐玄宗和杨贵妃的爱情故事,我们在历史课本或者种种文艺作品中已经看得足够多了。这些描述大抵是杨贵妃倾国倾城,但也红颜祸水;唐玄宗非常爱杨贵妃,甚至因此忽视朝政,最终导致了唐朝的盛极而衰。后安禄山发动叛乱,杨贵妃随唐玄宗流亡蜀中,途经马嵬驿,禁军首领认为杨贵妃祸国殃民,要求处死她,不得已之下,唐玄宗赐死了杨贵妃。
《妖猫传》改写了这一叙事。但陈凯歌并不是平铺直叙地展开,他改编了日本著名作家梦枕貘的魔幻小说《沙门空海之大唐鬼宴》,以30年后唐朝皇宫里的一个怪闻说起。皇帝驾崩,疑是妖猫做怪;皇宫里的人请来自倭国的空海大师降妖除魔。空海大师与当时正在苦心孤诣写《长恨歌》的诗人白居易相识,两人便一起探寻妖猫作怪的原因。他们发现,妖猫杀害的人都与杨贵妃的死亡有直接关联。经过不断抽丝剥茧,真相袒露:杨贵妃非但没有祸国殃民,她还是盛唐气象的象征;只可惜,盛唐需要她时,她是象征,盛唐衰败时,她背了黑锅。她也不是自缢而亡,而是被活埋;在生死关头,唐玄宗流露出的只是怯懦和自私,反倒杨贵妃是真情真意之人。
至此,陈凯歌为我们重新讲述了一个大唐故事。他想表达什么?是盛唐气象吗?不得不说,《妖猫传》为我们贡献了一场视觉盛宴,特效、美术、场景、色彩,如此盛大辉煌、美轮美奂,充分展现了大唐万国来朝的鼎盛,也展现了电影作为一种精致艺术的魅力。
但《妖猫传》并不是歌颂盛世的,相反,更像是对所谓浮华盛世的嘲讽,位高权重的成年男子们都如此怯懦卑劣贪生怕死,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还不如一个女子重情重义、视死如归。
《妖猫传》是歌颂情义的,它歌颂的是杨贵妃的情义,更是那一群白衣飘飘的少年的情义。电影中出现了三个白衣少年,追求真相的白居易,不屈于权贵的李白,还有可为情义而死的白鹤少年。他们身上都有着一股少年英气,无所畏惧,追求真理,光明磊落。也许,这才是陈凯歌真正想说的,所谓盛世往往是转瞬即逝的浮华,少年英气才是每个时代中最璀璨、最珍贵的部分。
无独有偶,盛唐诗人王维曾在《少年行》组诗中写到:新丰美酒斗十千,咸阳游侠多少年。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那份豪气干云、重情重义,仿佛与《妖猫传》遥相呼应。
千万别被影片中的盛世气象迷惑了双眼,让我们犹如珍视灵魂一般,珍视这人世间的少年气吧。一个时代没有了少年气,它永不可能是真正的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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