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曾于里

　　（作者曾于里，荔枝新闻特约评论员，青年文化评论人；本文系荔枝网及旗下荔枝新闻手机客户端独家约稿，转载请注明出处。）

　　《时间去哪儿了》是金砖国家首部合作影片，它由贾樟柯监制，汇聚了五位来自中国、俄罗斯、印度、巴西、南非的电影导演，他们以“时间”为主题各自完成一个电影短篇，最后组合成一部电影。贾樟柯曾这样阐述电影制作的初衷，“金砖五国同为经济快速发展的国家，生活节奏的提升使得爱情、亲情等随时间产生了微妙的变化”，以“时间”为主题是为了描述这些变化给人们的感受。

　　要制作出一部优秀的命题集锦式影片，是有一定难度的。命题作文的形式本身就有一定的限制，何况不同风格、不同手法的故事又要统摄协调起来，这非常考验导演们的功力。当然，影史上还是不乏同类型的经典电影，比如2006年戛纳电影节的开幕影片《巴黎，我爱你》，众多著名导演参加了这部包含有十多个小故事的影片，故事各异、风格各异，观众在一部电影中一下子就领略了电影大师的千姿百态。不过，经典只是少数，更多集锦式电影走向了不伦不类的大杂烩，类似的影片中，《恋爱中的城市》还算中规中矩，《奔爱》就惨不忍睹了。那么，《时间去哪儿了》成色又如何呢？

　　第一部短片是巴西导演沃尔特·塞勒斯的《颤抖的大地》，影迷熟悉的《中央车站》就是沃尔特·塞勒斯的作品。《颤抖的大地》讲述的是巴西在2015年遭遇的一次灾难，一座小镇被泥石流摧毁，镇上的人无家可归，全部都只能暂居收容所。短片关注的是灾难对人造成的影响，时间是否真的可以治愈一切？导演试图反思的是那种不顾一切的发展，具有一定的现实批判性。

　　俄罗斯新锐导演阿历斯基·费朵奇科带来了《呼吸》。这是五部短片里最具个性和特色的，讲述的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冰雪世界里的虐恋故事，女人养家并长期忍受丈夫的暴虐，一次意外发生后丈夫无法呼吸，女人便用自己的手风琴接在了丈夫的气管上，靠不停拉动手风琴的风箱，来辅助丈夫呼吸。丈夫问女人，“我还可以活多久？”女人说，“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时间。”短片充满了Cult片的气息，冰冷、尖锐、充满隐喻，无论是从女性主义还是从权力角度，都可以有精彩的解读。

　　印度导演马德哈尔·班达卡的《孟买迷雾》相对平庸。短片讲述了一个很催泪的故事，一位孟买的富有的孤独老人，偶然遇到了流浪街头的小男孩，小男孩治愈了他的孤独，给了他快乐的时间，可是有一天小男孩突然不见了……《孟买迷雾》虽然非常流畅，但无论是主题、配乐还是拍摄手法，都过于电视剧化了。

　　南非导演贾梅尔·奎比卡的《重生》讲述了一个科幻故事。短片开始于一个虚拟的未来，这里只有钢筋水泥，一切都冷冰冰的，每个人都像程序一样生活，女主无意中看到了资料中过去人类社会的繁荣景象，于是她经历了重重难关，借助时间机器回到地球的过去。在如此短暂的篇幅里反思人类的现在和未来，可见导演想法的大胆，遗憾的是囿于成本，短片的布景特效等都过于粗糙了，这让科幻感大打折扣。

　　最后压轴的是中国导演贾樟柯的《逢春》。短片聚焦的是“二胎”话题。平遥古城里一对中年夫妻，正在考虑是否再生一个孩子。只是他们还要面对的“二胎”可能带来的种种问题：新增开销怎么办？大女儿怎么办？已经死水微澜的婚姻怎么办？最后他们决定克服困难，迎接新生。这个决定也让这对平凡的夫妻重新找回已经疲惫的爱情，重拾生活的热情。这个短片里有着贾樟柯的一贯特色，平实的细节、行云流水的节奏，以及一种开阔的苍茫感。不过，《逢春》并没有《山河故人》那种时间粉碎一切的物是人非，而是小人物在变化中的一种坚韧，“只要你愿意，咱们就能把时间拿走的东西再一点点拿回来”。这是贾樟柯难得的温情之作，颇能打动人。

　　从整体上看，《时间去哪儿了》虽然称不上优秀，但至少在合格线之上。在同一个作文命题面前，来自金砖国家的不同导演交出了不同的答卷。答卷水平的高低还在其次，更值得玩味的或许是，同样面对着高速发展、变革剧烈的时代，不同国家的人们都是以怎样的姿态生活的？从五个短片里，我们可以看到的是，他们都在努力生活，他们永远是他们所处时间/时代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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