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妈妈回农村,这是接地气的解决方案|荔枝时评

2017年09月19日 14:36:43 | 来源:荔枝网

字号变大| 字号变小

  /雷辉

  (作者雷辉,荔枝新闻特约评论员,资深媒体人;本文系荔枝网及旗下“荔枝新闻”客户端独家约稿,转载请注明出处。)

  中国如何跨越中等收入陷阱?

  经济学家罗斯高开出的药方是:让妈妈回到农村。

  在刷爆朋友圈的演讲《现实是有63%的农村孩子一天高中都没上过,怎么办?》中,罗斯高论证说:中等收入陷阱的一大原因在于教育,而中国农村只有1/3的人口进入高中;高中教育完成率低的原因,在于农村小学和0-3岁幼儿教育出了问题;解决这一问题的方法,要靠监护人。

  给罗斯高的建议点赞。让妈妈回到农村,非常必要,非常紧迫,非常现实。

  中国有句老话:三岁看老。这句老话背后的科学依据,美国科学家找到了。

  美国科学家托德•里斯利(Todd Risley)和贝蒂•哈特(Betty Hart)一直很好奇:“富裕家庭的孩子智力为何总体比贫困家庭孩子要高?”曾经,他们以为原因是遗传、收入水平、种族、居住环境、父母受教育水平等。在对一个大样本进行长期跟踪研究后,他们发现,影响智力的最关键因素,是父母在3岁以前与孩子的对话数量。

  美国父母平均每小时要对他们襁褓中的婴儿说1500个单词;富裕家庭父母平均每小时对孩子说2100个单词,而“福利家庭”(即贫困家庭)的孩子,每小时仅能听父母说600个单词;到3岁时,富裕家庭父母平均对孩子说了4800万个单词,而“福利家庭”中的孩子只能听到1300万个。

  说话能发展婴儿的突触通道,以强化他们的思维。如果在孩子3岁前跟他说4800万个单词,那么孩子大脑中无数的突触通道就能得到训练和改善。这使孩子能更快速、更容易、更加自动化地思考。

  为什么“福利家庭”孩子听到的话少呢?因为他们的父母忙于生计,将与孩子之间的对话限制于与任务相关的“正式对话”,比如:“该睡觉了”“把食物吃完”“把手伸出来”“坐进车里吧”……“正式对话”往往并不复杂,是简单、直接、当下的对话,对智力发展影响相当有限。

  而富裕家庭父母在和孩子“正式对话”之余,还进行“额外对话”:“假如……”“你还记不记得……”、“你难道不该……”、“如果……会不会更好”。额外对话通常是疑问句的形式,邀请婴儿对发生在他们周围的事情进行更加深入的思考。父母与孩子面对面,以―种完全成人式的、复杂的、闲聊式的语言与孩子进行对话,仿佛孩子正在聆听、理解,并且能够对此做出反应。

  这一研究成果,很好的解释了为什么中国那么多孩子一天高中都没上过。幼年的智力开发不足,让他们在此后的学习生活中倍感吃力,早早辍学。

  由于父母常年在外打工,中国农村的留守儿童与父母的对话少得可怜,祖父母则没有意识和能力与孩子进行“额外对话”。罗斯高在演讲中开了个玩笑:“这个小孩子她只会说一句话——碰。”

  农村留守儿童,或许是这个星球上最为孤独的群体,困惑与茫然是他们童年的底色。在他们心灵最柔弱的时刻,父母远在他乡;在他们最需要抚慰的时刻,农村清冷寂寞。他们只能在对亲情的渴望、对孤独的恐惧中,像野草一样学着自己长大。有一种悲伤是生活碎在地上,却听不见太多声响,说的就是留守儿童。

  少年强则国强,6000万农村留守儿童,是中华崛起之脊梁,还是民族复兴之拖累?这一抉择拷问国家的顶层设计,拷问地方的公共政策,也拷问着每一个父母的责任担当。

  很多人说,哪有不爱孩子的父母,外出打工,也是生存所迫。事实上,和上一代被逼外出打工的心态不同,今天的第二代农民工外出打工的心态已经发生了很大改变。相对贫穷固然是其选择外出的理由,但对于一些年轻而又过早当父母的青年男女而言,很多时候,外出打工是他们逃避养育孩子的最好借口。在他们的思路和情感发育中,养育孩子的繁琐苦不堪言,而过早外出对另一个孩子的伤害,根本就没有进入他们的视线。

  广东金融学院教授黄灯曾讲过她湖北孝昌县的侄女的故事。侄女通过网恋,19岁那年就结婚,20岁就生了孩子,丈夫是一个比他还小一岁的本乡男孩。尽管已身为母亲,但侄女根本就没有身为人母的心理准备,更感受不到母亲身份沉甸甸的重任,怀孕期间,依旧维持以前的生活方式,猛吃方便面和饮料,手机更是24小时不离身,床头柜前堆满了方便面盒子和饮料瓶。孩子生下来后,甚至连棉纱的尿布,都不知道在哪儿买。

  黄灯暑假看到她带着一岁不到的女儿,大热天里,就光着大半个身子,一身的泥巴和脏污也不管,就告诉她应该给孩子备用一点棉纱尿布。她开始一脸茫然,随后便很开心地告诉黄灯,她让女儿几个月就开始吃冰棒,拉了几天肚子后,现在不管吃什么都没关系,但事实上,她女儿一直不明原因的高烧不退。

  和城里母亲的谨慎、细致比较起来,这位新妈妈的无知、粗糙让黄灯着实吃惊不小。她原本就是一个孩子,一个二十岁就做了母亲的孩子,爱玩的天性和母亲沉重的责任放在她身上,显得尴尬而又刺眼。黄灯叫她买两本书看看,或者上网时,顺便看看育儿专栏的内容,她一脸不屑地说:“我明年就出去了,带伢是奶奶的事情。”

  这样的年轻父母,在广袤的农村并不少见。与其说他们是因为穷,不如说他们是缺乏责任心。事实上,他们换智能手机的频率、吃喝玩乐的大手大脚,比不少中产阶层,有过之无不及。在他们心中,和自己的快乐比起来,父母的健康、子女的成长都不重要。

  曾经,一说到解决留守儿童问题,我们就同情农民工,呼吁政府救济、社会关爱、慈善公益。然而,留守儿童对亲身父母的依恋,不是任何人所能替代的。

  在处理留守儿童问题上,很少有人说农民工需要归来,很少有人说应重建家庭关系。发展是至上的,外出挣钱是天然合理的;个人实现是不容讨论的,家庭缺失则是其次的。这可能是当下社会的内在逻辑和价值排序。

  在此背景下,罗斯高“让妈妈回到农村”的药方就显得格外响亮。外出打工都是为了更加美好的生活,但美好生活其实是一场没有尽头的“前进”。家长有时候需要在打工挣钱与家庭圆满之间做出平衡。温饱有底线,美好则无止境。

欢迎关注荔枝锐评(lizhirp)微信公众号:

下载荔枝新闻APP客户端,随时随地看新闻!

我要说两句

layer
快乐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