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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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周哲

　　历来，儿女孝顺似乎都是对于父母人生最好的褒奖。从小我和姐姐就被教育要好好念书，物质生活上的拮据让我们学会了听话、节俭与顺从，思想上“孝道”“良心”这些概念都告诉我，不能丢父母的颜面。“父母在，不远游”，于是大学志愿选择了一个不温不火的三线城市，选专业也投其所好，选择了医学。看似孝顺的我们，却不敢说自己内心从来没有过叛逆和抗拒。但是，他们几乎付出了生命的全部去养育我们，而作为回报我们必须孝顺，赡养他们，这是反哺。这就是我们所受到的教育。

　　可是越来越发现，自以为顺从的自己，因此似乎要对自己的人生付出更多的代价。这可能意味着要放弃大城市的更多机会，放弃自己的兴趣、冒险的权利，而去换取一种看似稳定的、大多数的生活。与此类似，很多父母以他们自己的经历为子女铺设一条康庄大道，安排学习、事业、婚姻，甚至操纵着他们的人生，孰不知有时候亲情依托下的“为你好”，也像是“甲之蜜糖乙之砒霜”的东西，你想给的并非我想要。而正是这种供需不对等的亲子关系成为了矛盾的核心。

　　上世纪90年代曾经盛行的“代沟”一词，并没有随着时间的变化被填平，反之，随着社会生活的巨变，似乎更加割裂。由于生活时代的不同以及观念的差异，这条沟壑很难被填平。随之而来的连锁反应便是校园凌辱、自杀事件的频频发生，其背后隐藏的是家庭教育的不健全，亲子关系的矛盾，即使没有直接的暴力，也不能避免会有恶意嘲讽、冷漠孤立这种“冷暴力”的存在。

　　尽管沟通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式，但现实情况是这种代际间的沟通往往很难达成共识。有多少父母与子女的沟通都是在嘘寒问暖，吃饭睡觉中被敷衍过去，真正精神上言之有物的交流少之又少。但不可否认，父母与子女之间真诚的沟通，仍然是化解彼此隔阂的良药。尽管不一定能够达成共识，但至少互相尊重，保持彼此的自由。

　　比如在讨论未来是否生二胎的问题上，根深蒂固的“养儿防老”、“血浓于水”的亲情观念使得他们始终坚持，一个孩子会孤独，一定要让儿女有个伴，而且可以分担未来的养老压力，所以一定要生二胎。我跟他们争辩，在血缘关系上的姐妹亲情之外，独生子女也有他们自己的生活圈子和融入社会的方式，也试图从生二胎的精神成本和生活成本以及独生子女家庭在家庭教育、物质方面的优越性阐释我的观点。然而，对于前者，这些似乎超出了他们的经验范畴，毕竟在他们的年代，超生游击队并不少见。并且，近年来，孩子自杀事件在农村的发生也更加坚定了他们的立场。而对于后者，追求物质条件的优越性总是被他们“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这句上下通吃的话来反驳我。我只能无奈地笑笑，无言以对。毕竟每个人对于生活的标准不一样，就像有的人选择安贫乐道，有的人穷奢极欲。尽管在类似这种问题上，我们谁也说服不了谁，但就像我明白我难以拔去他们心中根深蒂固的亲情观念一样，他们也知道我内心的世界他们走不进去，索性彼此放手，任其自由。

　　孝道伦理绑架下的亲子关系的扭曲在经济利益的影响下也被无限放大，衍生出了无数的中国式父母和中国式子女。无数“啃老巨婴” 理所当然地啃着父母的财产，买房还贷，结婚生子，却不想履行自己赡养父母的义务；而也有些无德的父母拿着养育子女的功劳簿，一笔笔计算着自己多年前的投资所应得的利息，吞噬着子女的生活，从事业到家庭，从客厅到卧室。有人说，中国的代际关系里，界限感太差了。的确，家庭的悲剧中，没有谁是完全的受害者。在父母和子女之间，彼此都应该拥有平等的人格和尊严。

　　孝顺，对于父母来说，不应该成为道德绑架子女的理由，既然给予了一条生命，就应该对他的成长负责，而这种负责并不意味着子女是父母的私有物，可以任意操纵控制，要明白，他是你的孩子，但他首先是一个人。即便以纯粹“经济人”的视角，倘若父母把养育子女看作是投资，十几年呕心沥血的培育，终有一日要收获果实，如此理所当然。但仔细想想，在享受家庭的温暖、与子女相处时的快乐时，父母又何尝不是在消费呢？

　　而对于子女来说，孝顺更意味着担当责任，让自己变得更加优秀，脱离曾经依靠的肩膀独立飞翔，成为父母可以依赖的精神支柱。就像龙应台《目送》中所说，“有些路，必须一个人走”，没有谁理所当然的为你付出所有。没有独立的人格，拿什么赢得尊严，这不仅仅适用于爱情，在亲情中同样如此。

　　愿未来我们的父母和孩子之间，多一份理解和宽容，没有道德绑架，只有爱与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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