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郁风

　　（作者郁风，荔枝新闻特约评论员，时事评论人；本文系荔枝新闻客户端、荔枝网独家约稿，转载请注明出处。）

　　凌晨三点，《新蝙蝠侠》首映结束，百余人的现场响起掌声，但并不热烈。大概经过这漫长、沉重的三个小时，人们很难立刻从电影塑造的压抑氛围中缓过神来。走出影院，外面的气温已经降到了零下三度，像极了整部电影的冰冷温度。

　　这是一次试图跳脱出所有蝙蝠侠电影，乃至跳脱出所有超级英雄范式的尝试。是的，人们太熟悉蝙蝠侠了，对电影中的人物、情节、环境几乎了然于胸。布鲁斯·韦恩、管家阿福、警长戈登，小丑、猫女以及犯罪腐败丛生的哥谭市，已经成为DC电影的符号。“亿万富翁之子目睹双亲被杀，穿上蝙蝠战衣走上打击犯罪之路”的故事已经被讲了一遍又一遍，既有不那么成功的老版讲述，也有成功的诺兰式哲学演绎。那么，在2022年，再讲一遍蝙蝠侠的故事还有意义和价值吗？

　　或许正因如此，《新蝙蝠侠》直接省去了人物和背景关系介绍，“民风淳朴哥谭市，韦恩夫妇又死一次”已经成为既有设定，反派变成了谜语人和企鹅人，但犯罪对象也从平民变成了哥谭市的达官显贵——市长、警察局长、检察官接连被残忍杀害，每一个血腥的作案现场都留下一个谜语，故意让蝙蝠侠解谜，而最终的线索却指向哥谭最隐秘最幽暗的真相……

　　人们很难用“超级英雄片”这个标签去界定这部《新蝙蝠侠》，罗伯特·帕丁森饰演的布鲁斯·韦恩较以往所有的蝙蝠侠都更阴郁和苍白。他更暴力，更愤怒，也更无力和绝望。厚重的黑眼圈，尖削的下颌掩盖不住他的迷茫：为什么他成为蝙蝠侠并矢志不渝地打击犯罪，哥谭的犯罪却仍旧猖獗，甚至有增无减？穿梭于黑暗与阴影中的他几乎看不到超级英雄的豪情和气概，也根本没有任何“惩治恶徒，拯救世界”的快感。尖锐、低啸、惊悚的背景音让整部片子凝重而令人窒息。

　　无疑，在氛围感上，《新蝙蝠侠》塑造得非常成功，尽管这种氛围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在视觉效果和打斗场面上，导演采用了和超级英雄片迥异的光影转换手法。灯光闪烁迷离，暴雨中是昏黄的天空和晕红的剪影，很难看清搏斗细节，却能感受到满满的压迫感。但是，这版蝙蝠侠是历代蝙蝠侠中能力最弱也是最接近普通人的，除了标志性的蝙蝠战衣和蝙蝠战车，几乎没有任何“钞能力”和高科技，与普通持枪歹徒搏斗也备感吃力。

　　如果这部电影的时长是两个半小时，没有强行加上的伏笔式结尾，它完全可以视为一次开拓全新超级英雄片的成功实验。虽然主题迷乱，反派也疯癫不经，但谜语人的问号也是留给世界的拷问：哥谭真的会改变吗？

　　在结尾，贯穿全片的蝙蝠侠内心独白原本有《守望者》中“罗夏日记”的味道，但最后还是变成了鸡汤式的说教，这和影片前半部分的迷茫是割裂的。影片似乎想代入尼采的“当你凝视深渊，深渊也在凝视你”的哲学之问，蝙蝠侠也在一步步深入接触黑暗后变得更凶狠、更令人恐惧，但最后的“收手”和得出“复仇解决不了问题”的感悟还是来得有点牵强和突兀。

　　《新蝙蝠侠》应该是借鉴了《小丑》，回到了DC最初的暗黑画风。蝙蝠侠和小丑已经成为哥谭这枚硬币的两面，看似迥异实则相通。也许，下一部蝙蝠侠和小丑的对决会更加精彩，但是，人们真的想再感受这个比以往更阴暗的哥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