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戚宛珺　　

　　（作者戚宛珺，“荔枝新闻”特约作者；本文系荔枝网及旗下“荔枝新闻”客户端独家供稿，转载请注明出处。）

　　我筋疲力尽地倚靠在米兰运河旁的石桥上，四肢酸软，头昏脑涨，望着乌压压的人头，只想回B&B瘫软在沙发上发呆。当然，也许是我将近48小时没睡，登顶传说中的米兰大教堂还拒绝高科技的电梯，硬要选择on foot，用生命在燃烧亚平宁。

　　买机票时，特地选择了国航的夜航，一来直飞省去折腾，二来时间合理。北京时间12点起飞，眼睛一闭一睁，窗外就是清晨的米兰了。无需倒时差，下机就开浪。可惜我太天真，年纪大了，神经衰弱，上海飞米兰11个小时，别提秒睡了，一秒也没睡着。

　　但我好歹是条汉子，没有补觉，没有休整，从机场到市区的B&B放下行李，清水抹了把脸就急吼吼地往外奔。我旺盛的精力和乡巴佬的莽撞吓坏了常年驻扎时尚之都的好友，她试图安抚我因缺乏睡眠而过度激动的情绪，安排我们在B&B旁的Bar先用一点欧陆早餐。

　　坐在露天卡座，左手咖啡拿铁，右手是不知道名字的松软甜点。好友摘下墨镜，修长的手指握起小小一杯expresso，眼前的街道上划过一辆疾行而过的有轨电车，身后的老板和熟客站在店门口聊天。我突然意识到，自己来到了货真价实的欧洲，急躁的心也放缓了不少。

　　可惜这松弛的状态没有维系太久，当你履行起一个游客的职责，行走在各个著名景点时，你只会感叹：世界上的这些人都不用上班么？？？又为什么齐刷刷地组团来米兰呢？？？埃马努埃莱二世长廊、米兰大教堂、斯福尔扎城堡，这些不去好像对不起机票的景点里，满眼只有人、人、人，临走前好不容易死记硬背的艺术时尚、历史文化知识，也都给挤出了脑袋，酝酿不出半点审美情趣和怀古幽思，装逼失败。

　　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挤满了商铺、坐满了台阶、站满了街道，连米兰大教堂前广场上的鸽子都没了落脚的地方。之前有攻略提醒，不要搭理热情向你走来，为你戴上手链的哥们，可现实是我根本找不出他们在哪儿。几十个民族，十几种肤色，此刻汇聚成斑斓人海。如果打个飞的就为了此情此景，梁朝伟大概也不会专程来广场上喂鸽子了。

　　为了逃离这片汪洋，我之后的行程避开了商店教堂博物馆。campus tour是我到每个城市的必选项目，就去了米兰大学，不巧学校放假，连校园也关闭了，只剩图书馆依旧向勤学好问的学霸们敞开。算了，那就去米兰运河，随便走走看看吧，结果又差点被挤成面饼。河道两旁不宽的道路上，右边铺满兜售各类杂货的地摊，左边摆着餐饮店的露天卡座，中间还有两股双向人流，摩肩接踵，嘈嘈嚷嚷，我靠这哪里是能闲庭信步的米兰运河，这是正月十五上灯的秦淮河畔。

　　心累。心一累，心灵的窗户看什么都生气。不可否认，人多确实会减损游玩的质量，连区域内的空气都变稀薄了。结束了运河的一段突出重围，哪儿都不想去了。可惜，回家补血的愿望未能实现，当天晚上被拖去了圣西罗球场看国际米兰VS佛罗伦萨的比赛。血槽空了的伪球迷一直出戏，在好友们的肩头左右徘徊，东倒西歪睡了半场，事后坚持自己每个进球都看到了。

　　坐在速度比想象中快很多的电车上，我向好友表达了对米兰的些许失望。好友说，米兰是热爱足球的男人的天堂，是热衷购物的女人的天堂，而对她来说，则是两个天堂。醍醐灌顶，一下子什么都懂了。我，一个只看世界杯和欧洲杯的伪球迷，一个来欧洲没有购物清单的糙汉，自然是误入时尚大片拍摄现场的喜剧龙套，无处安放。

　　当然，米兰也给了我不少震撼与惬意。比如人再怎么多，大教堂还是要去的。蓝天下的象牙白庄严神圣，登顶之后，飞檐走壁的体验也很有意思。近距离观察伫立在顶端的每座神像，真的都不一样，不禁折服于哥特式的纷繁复杂，精雕细磨。参观的人多，选择爬上来的还是少数。坐在教堂顶部，俯瞰广场上密密麻麻的人头，想着此刻的这份舒畅，大概是米兰对有心人的嘉奖。

　　对我来说，最喜欢的是公寓窗外花草茂盛的阳台，夜里极速驶过的有轨电车，街边偶然发现的漫画书店，好吃又温馨的一顿顿饭。收拾心情，暂别米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