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读 | 身不得,男儿列;心却比,男儿烈

2020年05月21日 11:12:15 | 来源:荔枝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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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戚宛珺

  (作者戚宛珺,“荔枝新闻”特约作者;本文系荔枝网及旗下“荔枝新闻”客户端独家供稿,转载请注明出处。)   

  秋瑾是一名革命者,但她和很多女性一样,拥有很多身份。她是一个女儿,一个妻子,以及一个母亲。

  她出生在官宦家庭,受过良好的教育,而且天资聪颖,饱读诗书。按常理讲,她的命运应该是从待字闺中的官家千金到相夫教子的贤妻良母。

  但是,她没有因为这些女性的框架身份而限制自己的发展,没有逆来顺受地接受社会给予她的身份和命运,而是自己进行了选择。

  她是激进坚定的革命斗士,是浪漫细腻的创作诗人,是追求平等的男装丽人。

  她拥有女性丰富的情感,也蕴藏着超越很多男性的英雄气概。

  一部为自己书写的预言

  秋瑾在清末民初的动荡时代里,是一位非常特殊的女性。其身份集女性、诗人、革命家为一身,颇具复杂性,也因此成为了中国近代史上的传奇女子。很多学者都试图从各种角度研究和分析秋瑾的多重身份,研读他的作品是一个好的方式。

  很多世人无法记录书写的史实,都隐藏在字里行间;很多语言难以传达表述的思绪,都倾注在了笔墨当中。

  秋瑾出生在官宦家庭,受过良好的教育,而且天资聪颖,饱读诗书。按道理讲,秋瑾的命运应该是从待字闺中的官家千金,到相夫教子的贤妻良母。但她没有逆来顺受地接受社会给予她的身份和命运,而是自己进行了选择。

  抛夫弃子:分离出玉门,热心唤起百花魂

  “明末清初以来,名门闺媛以隐居为尚,这在当时女诗人的作品中屡有体现。”,面对动荡的时局,很多人会选择逃避现实,在自己的圈子里自怜自艾。然而同样是闺怨,无论是“敲冰屑儿童嬉捡,脱雨线天公愁绾。”的欢快明丽,还是“不逢同调嗟何益,得遇知音死亦甘”的怀才不遇,都在同类女性诗词之中脱颖而出。

  其作品中虽有婉约,但无做作。少女时代的秋瑾,不仅拥有细腻的情感,隽秀的文字,同样有一颗关注生活和社会的心。

位于绍兴的秋瑾故居

  秋瑾思想进步开放,但和很多女子一样,受父母之命与湘潭富人之子王庭钧成亲。由于并非出于本愿,王庭钧又是典型的纨绔子弟,两人并不和谐。“远隔慈帏会面难,分飞湘水雁形单。”这样的诗句不仅表达了秋瑾作为女儿对家乡父母的思念,也透露出这段封建婚姻的孤独寂寞。

  在随夫赴任期间,耳濡目染的残酷现实更是激发了她内心的反抗精神。萎靡不正,庸碌无为,“行为禽兽之不若”的丈夫根本无法与她产生任何思想上的共鸣。

谢晋导演1984年版《秋瑾》剧照,秋瑾与丈夫孩子在一起。

  秋瑾育有一子一女,却抛夫弃子,远走他乡,从容投奔了革命的道路。在这一点上,秋瑾的反叛和进步精神让现代的很多女性都自叹不如。站在客观的立场上,秋瑾并不是一个好妻子、好母亲。她在留学日本时也感伤“骨肉分离出玉门”,但是更多的是“热心唤起百花魂”。

  甚至在自己的诗词中,都呼吁自己的好友徐寄尘“祖国沦亡已若斯,家庭苦恋太情痴。”希望徐不要为家庭所困,积极投身革命事业。秋瑾完全背离了传统女性的形象,她没有局限在社会赋予其的女性形象下生活,而是冲破了这层阻碍。

  渴望友谊:若无子期耳,总负伯牙心

谢晋导演1984年版《秋瑾》剧照,不爱红装爱武装。

  秋瑾呼唤友情,也珍视友情。在《金缕曲》当中,一句“事到无聊频转念,悔当初何苦与君识”道出了秋瑾与友人吴季芝惜别时的不舍。秋瑾在同时代的女子当中标新立异,她投身革命的热忱和决绝,即便是与之惺惺相惜的闺中密友,也因为各自的局限性而无法和秋瑾达到共鸣。

  秋瑾倡导妇女解放,崇尚男女平等,在她的诗词中几次三番的呼唤自己的女友们加入革命的行列。对于自己的弟子徐小淑,秋瑾有此番寄语言“我欲欺君为女杰,莫抛心力苦吟诗”,希望对方可以不要沉溺在闺中孤芳自赏,而是应该成为女中豪杰。

谢晋导演1984年版《秋瑾》剧照,秋瑾与陈天华等人在日本留学

  对于徐小淑的姐姐徐寄尘,秋瑾更是多次赋诗劝谏。“如斯危已甚,闺装愿尔换吴钩”徐寄尘才学出众,两人志趣相投,感情深厚。但是,同情革命的徐寄尘虽多次为秋瑾的革命事业倾囊相助,但无法抛开所有的顾虑和世俗的枷锁。这样的尴尬,使得秋瑾在革命这条道路上踽踽独行。

  “世俗惟趋利,人谁是赏音?若无子期耳,总负伯牙心。”每个人都希望能够找到心灵寄托的伙伴。秋瑾婚姻不幸,在闺蜜中又求不到归属,自然会把感情投入进与其生死与共,志同道合的革命同志身上。

黄奕扮演的秋瑾与现实中的秋瑾

  性别模糊:过世形骸原是幻,未来景界却疑真

  秋瑾的性格英武干练,豪放洒脱;平日喜爱舞刀弄剑,身着男装;其思想上,主张武装起义,暴力推翻封建统治;其诗词上,更是体现了她不甘身为女儿身的悔恨。“俨然在望此何人,侠骨前生悔寄身。过世形骸原是幻,未来景界却疑真。”;“道韫清芬怜作女,木兰豪侠未终男”。

  由诗中不难看出,秋瑾对于自己身为女子所受局限性的不甘和悔恨。反观其一生的反叛举动,的确是与女性的传统形象不相符合。对于秋瑾而言,这究竟是呼吁女性意识的觉醒,还只是她向往男性身份,一种性别界限的模糊?

  “身不得,男儿列;心却比,男儿烈。”秋瑾非常重视武装革命,在革命的队伍当中甚至显得比一般男子都要激进和张扬。其诗词中反复强调铁血革命的重要性,并表达了随时准备献身革命、杀生成仁的高尚革命情操。无论是在《对酒》中“一腔热血勤珍重,洒去犹能化碧诗”的豪迈,还是在《宝剑歌》中“死生一事付鸿毛,人生到此方英杰”的洒脱,都让读者肃然起敬。

西湖边秋瑾墓

  秋瑾的多重身份的具体体现,就在她的慷慨激昂与多愁善感之间。她是激进坚定的革命斗士,是浪漫细腻的创作诗人,是追求平等的男装丽人。

  秋瑾在光绪三十三年春与女友徐寄尘复登凤凰山时,“在此与徐自华订‘埋骨湖山之约’,即有不祥之兆”。换句话说,这个奇女子壮烈的一生,都是有征兆的。“秋瑾性格中慷慨高迈与悲怆凄凉总交织在一起,最终体现在成为千古绝唱的绝命词‘秋风秋雨愁煞人’中。秋的旋律,也因此戛然而止。”

  当后人在凭吊这位革命先烈的同时,不免为她英年早逝、壮志未酬而扼腕。她刚烈不屈的性格,也许在冥冥之中就决定了这个不凡女子的命运。

  人的命运是由自己选择和决定的。秋瑾没有成为一个乱世之中的平凡女子,而是成为了一个为革命捐躯的伟大烈士,是从很早以前,就由她自己“选择”的生活。她的诗歌遗作,更是像一部为自己书写的预言,宣告了,也记叙了她跌宕而又短暂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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