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贝尔文学奖公布,为什么是他们获奖?|荔枝时评

2019年10月10日 20:47:08 | 来源:荔枝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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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黄西蒙 

  (作者黄西蒙,荔枝新闻特约评论员,《中国青年报》评论员,专栏作者;本文系荔枝新闻客户端、荔枝网独家约稿,转载请注明出处。)

  据最新消息,波兰作家奥尔加·托卡尔丘克获得了2018年诺贝尔文学奖,奥地利作家彼得·汉德克获得了2019年诺贝尔文学奖。在舆论场上热议纷纷的诺奖竞猜,总算可以落下帷幕了。不过,最后官方公布获奖的两位欧洲作家,似乎令多数国人感到陌生。

  类似的情况一再上演,选择“冷门作家”,似乎成了诺奖委员会的惯用“套路”。从近年情况看,获得诺奖的作家几乎都不是公众熟知的“著名作家”,不管是塑造乌托邦世界“乌拉尼亚”的勒克莱齐奥,还是产量很低但质量极高的诗人托马斯·特兰斯特勒默,甚至包括上一届的鲍勃·迪伦,多数国人对他们非常陌生。但客观而言,这些获得诺奖的作家,都是在纯文学圈内部,能够长期受到关注与认同的。这次获奖的两位欧洲作家,同样属于“墙内开花”,尚不被人熟知的。

彼得·汉德克

  2019年诺贝尔文学奖的获得者,奥地利作家彼得·汉德克,是一位戏剧家和小说家,曾获卡夫卡文学奖和国际易卜生奖,这些艺术含量很高的奖项,也预示着他冲击诺奖的高可能性。事实上,汉德克一直是诺奖得主的热门人选,但在国内媒体上露面不多,以至于很多人只知道从诺奖赔率上预测得主,却不知道诺奖评判的标准,最终还是取决于纯文学的要素。

  汉德克曾说:“我在写作时,能够理解所有人,但我不是心理学家,我非常反心理学,我什么都不想解释,我只想去用表象来刻画最深层的东西,但这不容易,但是作家是美好的职业。”无疑,汉德克是一位纯粹的写作者,属于欧洲文坛的“常青树”。早在上世纪六十年代,他的剧作《骂观众》就备受关注,被普遍认为达到了贝克特《等待戈多》的水平。可见,汉德克的文学路子,也是延续了后现代主义的风格——尽管“后现代”这样的说法,被媒体不断误读,甚至认为这意味着胡言乱语,但它在文学界与学术界内部,却有相对明确的定义与分析,它是对当代人精神困境的艺术呈现。《等待戈多》作为后现代主义文学的代表作,已是文学史的公论。汉德克年轻时就能凭借《骂观众》来扩展文学探索的范围,展现了他在文艺上的天赋。

  更重要的是,汉德克的作品对人类精神世界的探索,达到了后现代主义者难以企及的深度。虽然汉德克否认俄罗斯文学对他的强大影响,但他承认契诃夫、托尔斯泰等19世纪经典现实主义大师对他文学精神的塑造。他在小说《无欲的悲歌》中呈现的小人物面对命运锤击时的艰难,以及对现实困境的叙述,反而回溯到了现实主义文学殿堂中,成为文学正典谱系中的一员。这种对现实的关怀却又保持荒诞、抽象叙述的路子,让汉德克身处后现代主义的深渊中,却依然可以凝视现实、深入思考。而这也是诺奖非常看重的,关注人类的精神世界与现实困境,而不仅是局限在某种话语的窠臼中,这样的写作者往往获奖机会更大。

  相比汉德克,国人对波兰女作家奥尔加·托卡尔丘克更加陌生。目前,国内只有她的两部作品的译本——《太古和其他时间》与《白天的房子,夜晚的房子》,而且是2017年才翻译出版的。托卡尔丘克的小说,极具魔幻现实主义风格,深得马尔克斯的精髓。其《太古和其他时间》书写了一个虚构的世界,并用各处的“时间”汇聚成一个完整的文本。作为同样关注历史与现实的作家,托卡尔丘克在这些虚构的世界里,杂糅了许多波兰的历史、风俗、文化与现实问题。阅读其作品,颇有迷宫探秘的趣味。事实上,托卡尔丘克的文学路子,与马尔克斯、博尔赫斯和卡尔维诺颇为相似,但又有东欧作家笔下独有的神秘感。文本能塑造乌托邦世界的倾向,也赢得了诺奖评委的认同。其实,我们仔细看一下近年的诺奖得主,包括塑造高密东北乡的莫言,其实都属于这个路径的写作者,能构建一个丰富而驳杂的虚构世界,的确是作家水平的体现。

  托卡尔丘克擅长将梦境与现实融合在一起,并在细腻的文风里呈现文学叙事的复杂性。事实上,诺奖在看重作家有纯文学坚守与理想主义精神旨趣的同时,也十分看重作家在文学技法尤其是虚构艺术边界拓展上的能力,而这正是中国当代作家普遍缺乏的。我们每年都关注诺奖得主及其作品,并非要跟其路径亦步亦趋,但也要从中看到自己的不足。中国文学有悠久的传统,如何不断汲取世界文学的营养,来反哺我们自己的文学成长,的确是一个宏大而困难的问题。进入最新诺奖得主的文学世界,或许是我们打开更多可能性的绝佳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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