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因编辑婴儿真能抵御艾滋?验证可能是个大坑|荔枝时评

2018年11月27日 14:57:55 | 来源:荔枝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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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田勘

  (作者张田勘,荔枝新闻特约评论员,学者,媒体人;本文系荔枝网及旗下“荔枝新闻”手机客户端独家约稿,转载请注明出处。)

  1126日,南方科技大学生物系副教授贺建奎宣布:世界首例免疫艾滋病的基因编辑婴儿(一对双胎胎,取名为露露和娜娜)已于11月健康诞生。基因编辑使她们将来可能具有天然抵抗艾滋病的能力,也意味着中国在基因编辑技术用于疾病预防领域实现历史性突破。

  这是一则平时公众并不会太多关注的科技消息。然而,这次却炸响了晴天惊雷,国际上有122位科学家公开联名批评和反对,深圳卫生计生委称这一研究没有经过伦理报备,也谈不上批准,南方科技大学称不知情。总之是批评的批评,撇清的撇清,但就是没有问一问这一消息的真假,以及如何验证这个科学突破。

  按照科学研究惯例,一项发现和研究结果应首先以学术论文的形式在学术期刊上公开发表,然后进行新闻发布,或两者同时进行。但是已经有专业人员经过谷歌检索发现,未查到公开发表的该研究的论文。也就是说,这是研究者自己的个人宣布。

  当然,没有查到研究论文也没有关系,关键是,科学研究的一个公认原则是可验证,而可验证的途径就是第三方或多方进行可重复研究。说到这里,所有人都会明白,这可能是挖了一个天大的坑,无法填平。也就是说,很难验证。

  尽管贺建奎团队的工作人员陈远林表示,贺建奎将于本周三(1128日)在香港召开的第26届国际人类基因组编辑大会公开该项临床试验性治疗研究数据,但是也很难弄清这一研究的真假。当然,凭借数据,同行的科学家可以获得一些更深入和广泛的信息,据此可以分析和研判该项研究的真假,但这也是从理论到理论,从数据到数据,没有经过最核心和本质的检验,即从结果和实践来检验该项研究。

  贺建奎团队的这次基因编辑,改变或敲除了婴儿的CCR5基因,但这也并不意味着就能百分之百地避免艾滋病病毒的感染。因为CCR5只是艾滋病病毒可以利用的一个受体或钥匙,艾滋病病毒还有其它可以利用的分子受体,如CD4分子,艾滋病病毒可以绕过CCR5,利用其他机制入侵T细胞。所以,比较可靠的证明方法是,把露露和娜娜的T细胞暴露于艾滋病病毒,看看病毒能否入侵T细胞。

  然而,这种做法很残忍。凡是涉及人的研究都需要伦理审查,并且要知情同意。这么做,露露和娜娜的监护人是否同意,她们本人是否同意,都是问号。当然,这一检验也可以在露露和娜娜本人长大到18岁后再进行,那时她们已经有自主的各项权利。贺建奎本人也在此前表示过,要对露露和娜娜进行18年的随访,也就是,既要观察她们是否健康,是否因基因改变而产生疾病,同时也要检验她们是否比一般人更具有抗御艾滋病的能力。因此,即便露露和娜娜同意,也要等到18年之后,才可以进行检测。

  好吧,18年不算久。但是,今天在没有可靠和可信的科学检验时,只能对基因编辑婴儿的真假存疑。而要马上进行第三方研究来证实,又是不可能的,因为这一研究已经太严重地违背了基因编辑和人体试验的伦理原则,如《涉及人的生物医学研究国际伦理准则》,以及目前国际上目前普遍认同的对基因编辑的伦理原则,即可以进行基因编辑研究,但不得把基因编辑后的胚胎植入子宫并发育成胎儿和分娩出来。

  即便人们能等待,在18年后进行检测,也可能得到验证,但是,因为对露露和娜娜的基因修改是在胚胎期进行的,也就意味着这样的修改会一代又一代地传下去。因此,究竟基因修改后对露露和娜娜,以及她们的后代有何影响,还需要世世代代来检验。

  也因此,基因编辑婴儿其实是为人类社会出了一个巨大的难题。其中最大的问题是,这或许是又一个无法验证的科学发明,是又一个乌龙,像韩春雨的基因编辑研究一样。

  当然,对于基因编辑婴儿还有一个观点是,当初试管婴儿出来时不仅遭到了伦理反对,尤其是教会的激烈反对,同时还受到了技术是否能成功的质疑,现在的基因编辑婴儿也如同当初的试管婴儿。

  也许,两者在“新”的方面有相似性。但最大的不同是,试管婴儿获得了伦理批准,并且其成果获得了后代的生命质量和健康的检验。例如世界上第一例试管婴儿路易斯·布朗于1978725日出生。后来,路易斯结婚,并通过自然方式怀孕生育。她的妹妹纳塔莉也是试管婴儿,比她更早就自然怀孕生下了一个女儿,创下第一个试管婴儿怀孕生子的纪录,也打消了人们对于试管婴儿可能没有健康后代的疑虑。

  那么,号称能抵抗艾滋病的基因编辑婴儿露露和娜娜是否能抵御艾滋病的感染,以及她们未来是否健康,同样需要检验。只是,这种检验比试管婴儿的检验更困难,历史跨度更长。

  时间和历史究竟站在哪一边?是站在贺建奎团队一边,还是站在反对这一项究的许多科学家一边,需要未来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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