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简至美演绎“乱世无义,凡人有情”——此去念归期,《风雪夜归人》

2018年11月25日 00:38:17 | 来源:荔枝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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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荔枝新闻讯(记者/王婕)  
  1940年,有着戏剧“神童”美誉、年仅23岁的吴祖光先生完成了他剧作生涯中的第3部作品——《风雪夜归人》,这部话剧周恩来总理曾7次观看。

  76年后,女导演陈健骊带着“不成功便成仁”的信念,将这部曾轰动一时的佳作改编成昆曲,以一种清奇而动人的方式在舞台上呈现:时光淘洗,故事依旧经典,泛黄纸页中走出的故人一如从前……

  犹如剧中所述男主魏莲生“艺动金陵”,今晚的昆剧《风雪夜归人》,“声动”剧院,每一幕落下皆有掌声四起,经久不息。

  剧情简介

  民国时期,京昆乾旦(男旦)艺人魏莲生艺动金陵,为法院院长苏弘基等力捧,魏莲生虽然粉墨为生、周旋于达官贵人间,但生性善良淳朴、自尊自爱,与苏弘基四姨太玉春偶然交集后,二人惺惺相惜、引为知音。恰苏弘基因走私鸦片被查,求助于巡盐史徐辅成,不惜将玉春转赠徐氏,使玉春痛感为人玩物、绝望反抗;苏弘基寿辰,魏莲生被逼演出粉戏,尊严受辱。魏莲生与玉春,两个身处底层而渴望尊严的小人物,怀着对自由和尊严的向往,走到了一起,又决意携手私奔,却被小人所阻。魏莲生被逐出金陵,二十年不得回返;玉春则被送于徐辅成远赴外任,二人相约二十年后金陵重逢。二十年后,金陵又值风雪,老迈的苏弘基等来了徐辅成,却不见坐在轿子中的玉春。玉春在风雪中疯狂寻找,那个牵心挂肚的归人。风雪夜,远处似乎传来归人踉跄的脚步……

  ·黑白灰,至简至美“我的舞台,一杯清茶,淡而不寡”

  元好问评陶渊明诗的名句“一语天然万古新,豪华落尽见真淳”。意指陶诗摒弃炫丽浮华,直透人心美质的特点。《风雪夜归人》的舞台设计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11月23号夜里开始搭台,直到24号演出前才刚刚搭好,这个极为写意却每一处都大有可观的舞台,凝聚着导演陈健骊“自己跟自己过不去,折磨自己,熬白了很多头发”的心血。舞美的大理念和民国时代的元素、戏曲元素怎样结合、一句念白、一个动作、一个纽扣、一个道具是否有年代感等她都必须亲力亲为,反复推敲修正…

  “剧中戏班演员们的戏服都借鉴了汉唐服饰创意,把一整条袖子作为水袖。主演服装虽是改良的,但戏曲中最重要的‘如意领’必须有,这样还不够,舞美也要加入戏曲元素,所以我又把两扇门加上了‘如意’。”

  最后,舞台非常大胆地放弃了古典戏曲金碧辉煌、五彩斑斓的浓烈色系而采用了干净、清新以“黑、白、灰”为主色调的呈现,使整体舞台空灵透彻中又隐然显现出一种冷静苍茫的深邃之感。神似戏服的大门,江南意蕴的花园和民国元素的窗户使得整个舞台充满质感,每一帧都像画中一般美好。

  “昆曲的意境是唯美的,这种美并不是靠浮华来体现。”陈健骊对于审美有着近乎苛刻的要求,“我的舞台,一杯清茶,淡而不寡”。

  ·昆曲的创新之演,观众掌声说明一切

   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主席仲呈祥老师撰文评论该剧时指出:昆剧绝非等闲剧种,它的特殊性在于这个剧种太古老典雅,有着无法撼动的程式曲牌与行腔规定动作,也被称为“戏剧之母”。从建国时期的“剧改运动”开始,近七十年来几乎所有剧种都演出了现代剧,唯独昆剧依然固守传统,仅有的几次改革实验估且不说失败,至少不算成功。

   陈健骊之前曾成功把《风雪夜归人》改编成芭蕾舞剧和评剧,但此次对传统昆剧进行改造,难度极大,一旦失败,前功尽弃。

  陈健骊“我这次来给昆剧动手术,自己完全清楚,是知其不可为而为之,要冒很大风险,的确是鼓起了‘不成功便成仁’之勇。”

  国家一级演员、梅花奖获得者、魏莲生的扮演者周雪峰是第一次接触昆曲现代戏。“我从1998年毕业到现在一直接触的都是传统类昆曲,都是一些有水袖、厚底的人物,所以这次对我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挑战。因为昆曲现代戏在昆曲历史上也不多见,曾经上海昆剧院有排练过《琼花》之类,但后来因为种种原因也没有流传下来,所以说排练这个昆曲现代戏还是有难度的。”周雪峰说,“我也是临危受命接这个戏,后期加入对我来说压力很大。拿到剧本后,我觉得有几个难度,一是服装上没有水袖,背景是民国时期,穿的是西装,长衫。二是在传统和现实之间要协调,让观众看得舒服才是最重要的。三是应该如何找到魏莲生男旦的感觉?有关这一点,我还在继续探索中。”

  玉春的饰演者刘煜说:“因为我们演惯了传统戏,一下子要摆脱传统身段,比较难适应。而且没有了身段的辅助,就更加考验演员的表演,所以经过反复读剧本、排练,一次又一次和自己做抗争,才逐渐适应,也慢慢放掉了一些程式化的东西。”

  一台剧成不成功观众的反应很直接,行动更直接。这台剧最后的演出时间是90多分钟,剧情紧凑,毫不拖沓,中途几乎没有人离开,谢幕时更是掌声雷动。

  来自一位特殊观众的观后感

  在今晚的剧院里,有一位特殊的观众。她特意从香港赶来南京看剧,她是香港著名京、昆剧演员邓宛霞,第八届中国戏剧梅花奖获得者,也是香港唯一获得这项中国戏剧界最高荣誉的艺术家。

  “我觉得是很成功的尝试,它本来也是戏班的背景,所以生旦净丑程式上的运用不突兀,挺好的。虽然是现代戏,没有失掉昆曲歌舞的特性。”邓宛霞老师说如果有机会,自己也会继续这样的创新尝试。

  记者手记:这是一部大男主的戏,但看到最后,我最感动的是玉春对爱和自由的执着追求。

  吴祖光先生曾这样描述玉春:“玉春生得正当时,一片玲珑剔透的青春,她有一张长圆的脸盘:眉毛,鼻子,修长端正,嘴唇微弯,像一张弓;长睫毛底下的两个大眼睛就是两颗闪烁的明星,常在黑暗的天空里发亮。她生性聪明,感觉敏锐,那她自然就不会安于她现在的姨太太的生活。丰衣足食,婢仆环列,对于她都不是幸福,真正的幸福要待她自己去找,她在找。她美貌,又聪慧;然而也痛苦也不安,她具有非凡的美,无论是形体或精神。”

  私奔时候玉春的穿着打扮是典型的民国女学生,改良的学生装旗袍寓意着她对新思想和自由的向往,但由于种种原因,包括魏莲生的犹豫,最终导致私奔计划失败,但面对苏老爷对莲生的责难,用现在流行的话来说,玉春勇敢怼,正面刚,称只要放了莲生便立刻同意交易嫁给徐辅成,如若不放,就直接玉石俱焚。再次嫁做他人妇后20年不说话,当了一名佣人,却始终记得那二十年的约定“此去念归期,休忘廿载盟”。

  乱世无义,凡人有情。

  虽然吴祖光先生说,“少年看戏不知愁,老来看戏泪双流”,但这出好戏,让人尽管韶华依旧,还是泪湿衣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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