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半辈子

　　（作者半辈子，荔枝新闻特约评论员，资深娱评人；本文系荔枝网及旗下“荔枝新闻”客户端独家约稿，转载请注明出处。）

　　说起来也是感慨，才几年的光景，印度电影+现实题材的组合，就成为了引进片里的金字招牌。

　　阿米尔·汗在《摔跤吧！爸爸》从体育题材切入，关注了印度女性的生存境遇；《神秘巨星》在一个少女明星梦的故事里，放入了印度女权觉醒的社会议题；《起跑线》是一部不折不扣的喜剧片，但它关注的社会议题却不肤浅，拍的是印度贫富阶级的割裂，带出受教育权、学区房、官员腐败等一系列现实问题。

　　这些电影在中国市场上的好口碑，来自两个突出的特征：一是电影本身遵循类型制作的基本方法，二是它们在娱乐性之外，打开了一面照进现实的窗户。恰好，挑剔的中国观众也借助《亲爱的》、《我不是药神》等片的票房和热议，为现实题材“投票”：我们其实很爱现实主义电影，只是有力的、好看的作品太少太少。

　　在《嗝嗝老师》里，女主角身患图雷特综合症，这种疾病的症状是她无法控制自己神经性的抽搐，会不自主的发出“喔喔”的喊声，就好像打嗝一样。

　　绝大多数人都是第一次听说这种疾病，我们的女主角每次都需要耐心解释：这叫图雷特综合症，频繁的运动性抽动和声带抽动，是不自觉，也是不可控的。

　　这位叫做奈娜的“嗝嗝老师”，从求职开始就遭遇到了无休止的歧视。当一所名校决定聘用她，原因也只是学校里出身贫民窟的“后进班”，实在再也找不到老师可接任了。

　　你看，“歧视”是这部电影的题眼。“嗝嗝老师”奈娜因为先天疾病而被嘲笑，而她的学生则因为贫穷而被歧视。

　　《嗝嗝老师》就是从教育题材切入，想要讲述印度社会中的顽疾：贫穷。

　　在整个故事中，奈娜和她的学生们，始终遭遇到不平等的待遇。他们无法获得公平的教育权， 也无法在学校的小社会里得到尊重——奈娜老师家访的那个片段中，A班孩子们的家长，衣着光鲜地出席家长会，与此同时，F班的家长们正在贫民窟的菜摊、赌摊、渔船上，为了生计而忙碌不休。

　　F班逆袭的故事是喜剧，而A、F班的存在，则是印度贫富差距的现实。

　　这是近几年印度电影一以贯之的道法，表现上是印度式的、乐观的、载歌载舞的，而主旨却是现实的、沉重的、乃至黑暗的。

　　一个不得不承认的现实是，贫穷确实就好像一种社会疾病。一个贫困的人群，面临的不只是生存困境，更要面对周遭的歧视。这种歧视，不只是态度上的，言辞上的，也是社会资源分配上的。

　　在《嗝嗝老师》里，F班的同学陷入了一种恶性循环，贫穷的出身让他们先天缺失了资源，而在现实的冷遇面前，他们又自暴自弃。奈娜老师信奉的是“没有差学生，只有差老师”，在这个朴素的有教无类的教育观背后，其实是这位“嗝嗝老师”强大的同理心。

　　贫穷是一种疾病，但也不要放弃自己。这听起来很鸡汤，但恰恰是印度电影人的乐观，往往把现实题材娱乐化，就好像F班的逆袭，不是面对和解决了贫穷的问题，恰恰相反，是穷人的孩子的争取方式，得到了上流成功学的认可而已。

　　《嗝嗝老师》提供了又一部既关注现实，又兼娱乐性的印度电影样本。它的优秀和局限，都摆在台上，它关注了夜空中不亮的星，然后用一种理想化的方式去点亮。电影就是造梦，它只负责呈现一种社会现实，但并不能给出解决的方案。

　　我能想象到《嗝嗝老师》将会赢得好的口碑，这是它应得的，我也会有遗憾，因为这种把沉重问题轻量化，则是这一类影片的原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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