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半辈子

　　（作者半辈子，荔枝新闻特约评论员，资深娱评人；本文系荔枝网及旗下“荔枝新闻”客户端独家约稿，转载请注明出处。）

　　在香港电影跌落到尘埃的今天，动作类型片的观众感触尤深。

　　电影工业的一个特征，即是越成熟的创作能力，越是依赖专业的协作分工，也就越是依赖团队。

　　一个表现就是，不受类型片限制的刘德华、梁朝伟们总是有戏拍的，但动作影星如成龙、甄子丹们，就因为动作团队难以为继，纷纷面临要转型的窘境。

　　当然了，你也可以说成龙、甄子丹们年纪本来就大了，打不动了。乍一听似乎是，成龙大哥是1954年生人，一贯生龙活虎的甄子丹，也是50岁开外。但其实不成立，好莱坞那边快70岁的连姆·尼森，在《飓风营救》系列里一次又一次大打出手；年纪更大的老派动作影星史泰龙，在一系列《敢死队》之后，又放风要再战《第一滴血》；这几年风头正劲的范·迪塞尔、杰森·斯坦森，说起来和甄子丹年纪相仿。

　　你看，老一辈打不动才不是“因”，这恰恰是港产动作工业衰落的“果”。和范·迪塞尔、杰森·斯坦森们一样，甄子丹理所当然仍是当打之年。

　　尚且能打的甄子丹，近些年也在悄然转型，在《一个人的武林》里，想要在打斗中传递出武者的悲剧性；在《追龙》中，甄子丹扮演正邪交织的坡豪。尽管也有《卧虎藏龙》续集、《星球大战外传》等商业动作片，但甄子丹作为演员的自觉，一条隐线在浮出水面：打斗可以是次要的事，树立一个有性格的角色，动作演员也能做到。

　　在这点上，甄子丹在《叶问》系列里早有成功的尝试。叶问与一直升级的反派的打斗，固然精彩，而叶问这个角色，也非常有趣。

　　在徐克的镜头下，李连杰版的黄飞鸿，从武者身份担起了中国近代史的国人觉醒；而在甄子丹扮演的叶问这里，我们看到了一种传统中国人的温雅。往小了说，这是甄子丹作为演员的可塑性，往大了说，这是动作片演员应获得的一份演技的尊重，拳脚里也能传递大义。

　　了解甄子丹作为演员的可塑性，就更容易在《大师兄》里找乐趣。在这部戏里，甄子丹先给到了够分量的打戏。本片的动作指导是谷垣健治，这位日本武师身份也是传奇，他是香港动作特技演员公会中唯一的日藉动作指导。甄子丹的近身搏斗技，在《大师兄》的两场狭小空间战斗力，发挥得淋漓尽致。

　　拳脚上的戏，甄子丹没交出过低于水准线的片子，而《大师兄》有意思的地方是，甄子丹在这部高度参与创作的戏里，打算谈一谈教育。

　　早在1988年，林岭东导演的《学校风云》里，香港的黑帮与教育就纠缠不清。在今时今日，甄子丹显然没兴趣做一部苦大仇深的写实片。在动作因素之外，《大师兄》亦是不打折扣的喜剧片。

　　在某种程度上，扮演老师的甄子丹，延续了叶问式的温雅性格演法。在青春洋溢的校园里，主戏是段落式的温情喜剧。甄子丹与反派的终极大战，也是喜剧收场。

　　“我好喜欢弹钢琴啊。”反派理想破碎的愤怒，转而消解掉的收场。这里头也隐藏了有趣的梗——甄子丹是钢琴高手。

　　作为动作片的观众，最怕的戏就是英雄垂老，变成说教的、老派的模样。对《大师兄》额外的一点喜欢，就是甄子丹的转型，教育针砭不是愤世嫉俗的，交出的仍然是温和的、喜剧的，穿插着A级动作场面的水准作品。

　　动作英雄的老去，从来不只是拳脚功夫。近些年成龙式的说教惹人不耐烦，其实他一贯的爱讲大道理，只是原来靠的是动作喜剧，如今动作成分少了，喜剧成分也少了。喜闻乐见的大师兄，变成了唠叨的老先生。

　　相比之下，温雅幽默的甄子丹反而略胜一筹，做你擅长的事，秀一点新技能，基本上，就是如此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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