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领”诺奖的鲍勃·迪伦是意淫的产物|荔枝时评

2016年10月31日 11:34:35 | 来源:荔枝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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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于里

  (作者曾于里,“荔枝新闻”特约评论员,青年文化评论者;本文系荔枝网及旗下“荔枝新闻”手机客户端独家约稿,转载请注明出处。)

  10月初,瑞典文学院宣布本年度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为美国民谣歌手鲍勃·迪伦,轰动一时。只是,随之而来的一个传闻是:鲍勃·迪伦宣布拒绝诺贝尔文学奖,他的一个“拒奖声明”在多个公众号收获了10+的阅读量,甚至某些传统媒体也报道了。可事实是,这个声明是子虚乌有的杜撰。

  人们都在等待着鲍勃·迪伦的最后表态,仍有不少在心里隐隐期待,鲍勃·迪伦最终能够拒领奖项。

  只可惜,1029日,诺贝尔基金会在官方网站贴出公告,表示鲍勃·迪伦业已表示接受诺贝尔文学奖。该声明说:“迪伦本周告诉瑞典学院常任秘书长萨拉·达努斯,他现在接受奖项。”声明还提到,鲍勃·迪伦说:“获奖消息令我激动无语,我对此荣誉珍视无比”。

  竟然不是拒绝、不是平静冷淡,而是“激动无语,珍视无比”?这与许多人预想中的鲍勃·迪伦不一样,虽然他们压根就没听过鲍勃·迪伦的几首歌,只是在他获奖后跟风地知道了一两句“答案在风中飘”“像一块滚石”、并及时地运用在朋友圈,但他们却仍执迷地期待着鲍勃·迪伦能够拒绝诺奖。

  历史上的确有不少人拒绝过诺贝文文学奖,帕斯捷尔纳克、萨特、耶利内克、萨缪尔·贝克特等,尽管他们拒领的原因各不相同,但这些拒领者有一个共同点:个性上特立独行,与政府、机构等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们的作品也普遍呈现出尖锐的批判精神。人们期待鲍勃·迪伦能够加入他们的行列,因为鲍勃·迪伦是一个摇滚歌手,并且他的作品参与着20世纪60年代以来美国的历史进程,始终保持着对时代的警觉、拷问和反思,如果他拒领了奖项,这将更符合他反抗者的形象。

  比如鲍勃·迪伦拒领诺贝尔文学奖的那个假声明,就是在萨特拒领诺奖的声明基础上改编的。这个假声明这样写道,“一个自由表达的歌手,他只有运用他的手段,即创作出的作品来行动。他所能够获得的一切荣誉都会使其读者产生一种压力”“个人应该拒绝被转变成机构”“诺贝尔奖本身并不是西方集团的一项文学奖,但它事实上却成了这样的文学奖,有些事情恐怕并不是瑞典文学院的成员所能决定的”“人们理解的仅仅是一般的自由。而我所理解的却是一种更为具体的自由,他在于有权力拥有不止一双鞋,和有权力吃饱饭”……这些语句里存在着鲜明的二元对立:权力/压迫与自由、机构/集团与个人、妥协/服从与反抗,在杜撰者的逻辑中,诺贝尔文学奖意味着官方、机构化和某种政治规训,而鲍勃·迪伦的拒领,是个性化、自由以及反抗的表达。

  可鲍勃·迪伦的文学魅力与人格魅力,不因是否接受诺奖而增损半分,因为真正的反抗精神,并不是体现在某个仪式化的举动中,而是文学上与人格上时时刻刻地践行,就像许多接受了诺奖的作家,与拒领的萨特一样伟大。但人们依旧一边一厢情愿地妖魔化着诺贝尔文学奖,一边一厢情愿地建构着鲍勃·迪伦的不合作形象,根本就在于,他们需要的仅仅是一个“反抗者”的形象,一个反抗的仪式。仿佛只要鲍勃·迪伦拒领了诺奖,作为鲍勃·迪伦的“粉丝”,他们也是反抗机构化的一员,他们也分享着鲍勃·迪伦的反抗精神。在对鲍勃·迪伦的形象建构过程中,成全的其实是他们“反抗者”“自由灵魂”“像一块滚石”的自我想象和自我指认,鲍勃·迪伦只不过是一个象征性的符号,一件用来表达立场与理念的工具,一首实现他们人生审美化的抒情诗。

  越是热衷于假象中的反抗,现实生活中往往越是懦弱犬儒,越是压抑。的确有这样一种人,他们对金钱名利汲汲以求,为了功名利禄尔虞我诈狗苟蝇营,在心力交瘁之时,他们难免会有灵魂出窍的时刻,幻想着挣脱政治和权力的裹挟,摆脱名利的束缚,清清爽爽无忧无虑做一个自由自在的人。当然,他们也只是想想而已啦,他们对于尘世中的功名利禄有着超乎凡人的执迷,他们对现实秩序的不满和反抗从来就只存在于想象、意淫和键盘当中,存在于一次偶然为之、充满仪式感的短暂逃逸之中。

  拒领诺贝尔奖的鲍勃·迪伦,就是这种意淫的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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