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幼稚了,沉迷传统权力的郭大爷们|荔枝时评

2016年09月06日 16:46:47 | 来源:荔枝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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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朱迅垚

  (作者朱迅垚,资深媒体人,“荔枝新闻”特约评论员;本文系“荔枝网”及旗下“荔枝新闻”手机客户端独家约稿,转载请注明出处。)

  “曾用云字名者二人,欺天灭祖悖逆人伦,逢难变节卖师求荣,恶言构陷意狠心毒,似此寡廉鲜耻令人发指,为警效尤,夺回艺名逐出师门。”

  郭德纲在公布德云社家谱时说了这样一段话,其中的“二云”,无疑指曹云金和何云伟。

(郭德纲所修德云社家谱)

  郭德纲曹云金到底发生了多少过节,我这个外人实在无从置喙。可一看郭先生这段话,简直快笑掉牙。这么多年,我判断口舌是非一般就一个标准,谁说得越虚,越爱说“天”啊“祖”啊情怀理想啊这类大词儿,越喜欢用寡廉鲜耻变节求荣这类道德指控,我就越不待见谁,呵呵呵,都什么年代了,还玩这一套。

  我喜欢看这种简单的事实描述:“零三年的某个月,没来得及给我交饭钱,你便把我从家里赶出去,我足足在公园的长椅上睡了一个星期”;“零六年我参加CCTV相声大赛,一路过关斩将到决赛,决赛是直播,大赛给了我18分钟,让我好好表现,可在直播的前一天,你告诉我:‘退赛!’我问为什么?你说:‘没有为什么,我让你退,你就得退。’”。

  曹云金反驳郭德纲的数千字陈述里,这类描述比比皆是。反正我是吃瓜群众,不怕事儿多,就目前进展来看,郭大爷,您最好对曹的指控一一进行事实反驳,别整天说一些虚头八脑的,否则,群众们就得倒戈了。

(曹云金反驳郭德纲的微博长文)

  在现代社会,现代人,现代青年已经没那么好骗了。

  扯理想情怀前,先按约定把合同签了;大谈创业艰辛要求员工无偿加班前,先看看劳动法;想拿奖金、职位提拔或股权引诱人,可以呀,但请给个时间表,别光说不练啊;哦,至于干这个那个恶心事儿,最好给个充分理由,假如为了满足一己私欲,就算干了,咱也瞧不上您;最后,您说自己牛逼就牛逼吗?若真牛逼,做出来让我们服啊,今天见这个名人明天跟谁谈笑风生,您肚子里那点儿货,可真瞒不了人。

  以上的“您”,代表今天社会权力结构中的这些人:领导、师傅、老板。在传统社会里,他们代表着权威、中心和道德帝。换句话说,他们不仅跟你有金钱或事业依附关系,还有人身和道德依附关系。这种人身和道德依附关系的构建,就是权术——

  所有被当作天经地义、与生俱来的关系,全都是被权力塑造和生产出来的。这种抽象意义的权力涵盖人类所有活动,细微如亲密关系、家庭家族关系,最明显体现在监狱、精神病院这类极端地方。但对于我们大多数人来说,属于私人范围的权力关系难以言说,属于极端地方的权力关系没有机会接触,影响最大的仍然是处于中间的权力关系,即与领导、老板、师傅之类,或者与公司、单位、社团的权力关系。

  六神磊磊举过两个例子说明传统权力关系的两种模式,一个是令狐冲和岳不群,一个是韦小宝和陈近南。岳不群最初对外称令狐冲名为师徒,实则父子,可是最后,这厮一天到晚最痛恨最想杀的就是令狐冲。韦小宝很聪明,一开始就和师傅陈近南没大没小,讲条件讲得特别不客气,可到后来,两人居然有了情义。

  在中国社会,为啥令狐冲和岳不群的关系一直被人拿来解构,因为这种关系普遍存在。政界的主仆之间,商界的合伙人之间,学界的师徒之间,太多开到荼蘼甜成蜜的关系最后反目成仇、鱼死网破。所以,有时候你得佩服韦小宝有智慧,他先天认定陈近南就是岳不群那样的坏蛋,所以丑话全说在前头,确定了非常明晰的利益关系后,反倒成了朋友。

  在没进化的社会里,我宁愿人人都像韦小宝。可实际上,韦小宝和令狐冲这两种关系都不大正常。最好的关系是什么呢?我认为就是现代商业社会的雇佣伦理。老板和雇员一定是基于共同目标和理念走到一起,但他们本质应当是一种狭义的权力关系。即,按照契约进行各种关系约定,一切公开透明,没有谁占谁的便宜,没有权力的SM游戏。

  很可惜,这种基于现代性的商业伦理并没有在中国社会完全建立起来。如果要追究原因,也许还要把这口锅给传统。传统的师徒关系,传统的家族关系,更重要的是,传统的政治权力模式,对中国当下仍然有非常深的影响。它放大了人性的阴柔一面,以至于至今很多企业管理企业仍然遵循帝王术的管理哲学。

  在这种管理哲学里,关系或者说权力关系是核心,契约都是唬人的,强势如郭大爷,甚至唬人都不用,上来就给你扣帽子,多少年如一日地钻在传统思维里不能自拔。

  但,我以为这种格局有可能会被打破。如果说福柯的权力理论是对传统恶心之处的揭露和扭转,那么,真正在实践中大规模推进的可能就是现代社会的一切武器,比如社交网络和不可逆的经济市场化。社交网络和互联网思维的本质就是去权威,去中心,他们本质上都是后现代的,通过戏谑、二次元审美、反讽和重构构建了新时代青年的思想世界。同样的,市场经济的大规模推进和深入与此同构,市场的本质是利他的,只有利他才能利己,正因此,市场经济发育越充分,市场中的权力关系也会变得相对单纯。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传统社会令人讨厌的一点就是,由于权力的强制性以及各种信息不对称,人们处于矇昧状态,它会通过各种权力游戏让你去顺服这种压迫,而现代社会则解放了反抗机制。在电影《死亡诗社》里,学生们最后都站到课桌上,“captain,oh,my captain”。我觉得这一幕是一个预言,一旦自由被唤醒,年轻人就会义无反顾。

  所以,别幼稚了,沉迷在传统权力中的郭大爷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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