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手记:持续暴雨中,我所经历的溧水洪灾

2016年07月08日 10:49:43 | 来源:荔枝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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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周忱

  (作者周忱,“荔枝新闻”特约评论员,江苏城市频道记者;本文系“荔枝网”及旗下“荔枝新闻”手机客户端独家约稿,转载请注明出处。)

  原本是草木扶疏的季节,但七月以来,南京的暴雨一直持续,焦灼感炙烤着这座城市。星期天值班,听说溧水受灾最严重,我便主动请缨要去现场。

  作为记者,有大事发生时,总是按捺不住内心冲动,想到现场多采访点新闻素材回来,但这回到了一线,我的心情却变得非常沉重:眼前的世界,不是一个展现自我的新闻现场,而是浸泡在水里的一片泽国;不能像幻想中那样穿着专业的防水衣到处乱蹦,而是寸步难行,举步维艰。

  溧水区洪蓝镇青锋村,是溧水受灾最严重的一个村落,多次出现险情,两千多亩良田被淹,一千多亩鱼塘被毁。中午十一点,暴雨暂歇,烈阳当头,就像蒸笼一样。水塘挡住去路,深不见底,望不到头,越野车在它面前也无济于事。怎样才能到达抢险的大堤?步行吗?蹒跚的走了一百米,水已没过了胶鞋鞋帮。

  淳朴的村民听说我们是来报道灾情的,划着船来接我们,但船太小,人太多,一不小心就会侧翻。就在这时,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开着卡车来了,这是我第一次爬上卡车,一位同行事后回忆说,坐在车上她的心一直揪着,身体在发抖,不知道前方的水下是什么状况,是否泥土已经松软,是否会塌方。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大堤上,抢险人员发现了一个白蚁穴,他们要千方百计堵住穴洞。话筒面前,没有人愿意讲话,三天三夜,很多人已经没有了力气,小腿打晃。对于他们来讲,在这个危急的时候,抢险远比展现自我要重要的多。从他们发红疲惫的眼眶里,我读懂了很多,没再打扰他们。

  在这个随时有溃堤可能的大堤上,我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危险。同伴的鞋子被潮湿的泥土粘住了,无法行走,只能赤脚,可是斜坡上太滑了,脚下一直站不稳,一旦滑倒,可能再壮实的人也无法将他拖住。我颤颤巍巍,心中很无助。幸亏村民找来了竹竿,同伴一边拄着一边完成了拍摄。

  7月4日,暴雨不停,溧水的抗洪抢险来到了最关键的一天。走过2.9公里的泥泞大堤,我们来到了溧水和凤镇宕西圩的大坝口。宕西圩周边一共有7个村庄,600多户人家,不少人的家已经被水淹了。1998年洪涝灾难的时候,这里曾经多次决堤,一道道“人肉堤坝”是村民脑海中不可磨灭的画面。

  今年,那些曾参加过98年抗洪抢险的老人们,再次“逆行”重返大堤。为加固大堤,他们正在拼尽全力打桩。18年前,他们风华正茂,18年后,已是白发苍苍,对于他们来讲,唯一不变的是抗洪抢险的责任。

  他们中很多人并不居住在这个村庄上,属于抗洪抢险的志愿者。50多岁面容黝黑的李先财是指挥员,但对着镜头,却几乎说不出话来。原来,1998年洪灾的时候,他在水里浸泡了三天三夜,身体留下了很多后遗症,嗓子也在那时落下了病根,这两天又持续多天抢险,每说一句话都会钻心的疼。虽然他的故事很多,但我们不忍心让他多说一句,只是默默的点着头,用眼神交流。

  7月7日凌晨,南京城降下了历史罕见的大暴雨,主城区内多处被淹。在睡梦中我惦记着溧水的灾情。早晨,我得到消息,正是因为像李先财这样无数勇士的奋战,一度超过历史最高水位的溧水二干河暂时安全了,在750多人死守十多个小时后,关系到千千万万群众生命安全的石臼湖大堤险情也一一排除了。想起曾经共处过的抗洪抢险的英雄们,我长吁一口气。这次洪涝灾难中,溧水区出现了一百多个险点,两万人在一线奋战,一共转移了一千多名居民。

  人们总说,记者唯恐天下不乱,当初我出发时的那股冲动劲儿里可能也带有一丝这样的“情结”,但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希望灾乱不来,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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