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枝娱评|《荒野猎人》:除了小李,还能谈论些什么

2016年03月25日 11:58:39 | 来源:荔枝网

字号变大| 字号变小

  /耷子

  (作者耷子,“荔枝新闻”特约评论员,影评人,执行制片,江苏省电影电视评论学会理事;本文系作者为荔枝网及旗下“荔枝新闻”客户端独家供稿,转载请注明出处。)

    亚历桑德罗·冈萨雷斯·伊纳里图执导的《荒野猎人》,是一部导演名字比剧本还长的电影。影片改编自迈克尔·庞克的同名长篇小说。从电影呈现的内容看,原著的文学性几乎没有机会被辐射到大银幕上——全片戏剧冲突相对单一,海量的自然景观和恶劣的生存环境,升格为影片的另一主角。因此,若以叙事结构和台词质量作为评判标准,《荒野猎人》落选奥斯卡最佳改编剧本提名并不意外。但“小李”莱昂纳多疯魔般的真人秀,以及全片走向极端的写实主义,还是让这个“人与天斗”的简单故事变得与众不同。

  你不得不承认,此片虽高冷决绝,却具有一种牢牢锁住观众的吸引力。

  《荒野猎人》的最大意外,来自编剧在叙事上刻意的漫不经心。在漫长的156分钟内,影片似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男主人公休·格拉斯连环遭虐的视觉表现上——被印第安人追杀、被熊狂撕、被同伴活埋、被水冲淹,直至扒光衣服钻进马腹过夜。这一切的一切,简直就是小李用实际行动向奥斯卡评委表决心。但事实上,这是一个大写的误解。

  在演技这件事情上,小李扮演的格拉斯,与其今年在奥斯卡影帝角逐中的最大竞争对手——《史蒂夫·乔布斯》里的迈克尔·法斯宾德,本质上并无可比性:后者演技的评判标准是“像不像”的问题;而小李此次表演所面临的最大屏障是——你究竟能从这个台词少得可怜、性格几乎没有变化的人物身上,找到一点什么别的东西。艾略特·拉什根据影片幕后花絮拍摄的纪录片《一个看不见的世界》,多少可以解释一些问题。从表面上看,这是一个关于勇气的故事。一个坚强的男人,历经千难万险,为生存而付出了难以想像的毅力。但它与普通励志片划清界限的根本原因,还在于格拉斯所处时代的复杂性。

  19世纪,北美大陆上的白人与印第安原住民的对抗日益频繁,两者围绕利益输出的矛盾被激化。当时,白人皮草商猎杀和转手一个动物的报酬为200美元,而普通人一个月的工钱才不过10美元。在巨大的利润感召下,白人用武器摧毁了生态平衡,野生动物被大肆猎杀、树木被砍伐,印第安人作出的反抗也让白人吃尽苦头。片中的格拉斯也是一个皮草商,虽然步步紧逼的原住民总以对立形象出现,但格拉斯从来都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正义方,他所遭遇的一切肉体蹂躏和精神创伤,其实都曾发生在印第安人和大自然的身上。我们所看到的种种炼狱式体验,可以理解为白人的因果报应,致命的惩罚都降临在了格拉斯身上。

  当然,格拉斯和《阿凡达》里的杰克不同,他并非好莱坞西部片里的传统英雄,没有主动出击的动力、也无明确的立场,但他和汤姆·哈迪扮演的“暴徒”又有着微妙区别,至少,他和印第安女人生下了混血儿子,和多数无知的白人相比,他并无种族偏见。片中颇具深意的一个镜头是:混血儿子横死冰天雪地,格拉斯含泪匍匐爬向儿子。这个艰难时刻的到来,意味着伊纳里图终究不是想用这对父子点起情感篝火,而是在说,跨种族交融的结晶——哪怕是白人与原住民一丁点的“交好”,在那个时代也会被狠狠撕成碎片。

  在《荒野猎人》漫长的血腥之旅中,墨西哥摄影师艾曼努尔·卢贝兹基贡献了大量逼人心魄的自然景观,与前一年在逼仄空间内大秀奇巧的《鸟人》相比,本片的自然用光和广角镜头,很容易让人想起他与泰伦斯·马立克合作的《生命之树》。不过,卢贝兹基气势磅礴的空镜与逆光运用,虽按摩了眼球,但缺乏一种更持续的生命力。当格拉斯沉重的喘息为镜头蒙上一层雾气时,你会发现,那是卢贝兹基在怒刷存在感,很容易让人出戏。

  当然,总体而言,伊纳里图依旧完成了一个在这个时代几乎不可能完成的挑战:好莱坞习惯浪掷预算拍摄各种超级英雄电影,而极难拿出1.38亿美元,拍摄一部关于种族矛盾、关于环境保护,且和当下主流观众的距离如此遥远的电影。而当我们走进这部电影时,才会发现,小李在奥斯卡领奖台上的那句:“不要当地球是我们理所应得的,就像我并不觉得今晚的奖杯是我理所应得的一样!”是如此具有深意。

下载荔枝新闻APP客户端,随时随地看新闻!

我要说两句

layer
快乐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