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枝时评]《解救吾先生》:异托邦的时空对撞

2015年10月04日 10:37:26 | 来源:江苏网络电视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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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纪妍

  (作者祖纪妍,“荔枝新闻”特约评论员,北京大学电影学硕士,戏剧导演;本文系作者为江苏网络电视台及旗下“荔枝新闻”客户端独家供稿,转载请注明出处。)

  《解救吾先生》可以算作近年来大陆做得最好的警匪片。不卖关子,不讲道理,不故弄玄虚,只是讲故事,用最直接的镜头语言讲最直接的故事。根据真人真事改编,事件本身够曲折,主创前期功课做得也足够多,没有穿帮,没有漏洞,没有逻辑错误。难得。

  我认为电影可以分三种:第一种不但要在内容里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理想,还要在形式上思考电影本体的意义和电影语言的演进,是为艺术电影;第二种不求形式突破,不图艺术创新,只图真真正正讲个好故事,看得舒爽,看得通透,站着把钱挣了,是为商业电影;第三种不想搞艺术也不想讲故事,只想满足特定观众群体的特定要求,挨骂挣大钱,是为“奶嘴”电影。不管是哪种,能达到诉求就是好电影。所以《刺客聂隐娘》是好电影,《小时代》是好电影,《解救吾先生》自然也是好电影。

  《解救吾先生》好在哪?好在吴若甫的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吗?好在王千源精妙绝伦的演技吗?好在刘德华充满献身精神地自己开自己玩笑吗?都对,但又都不是主要原因。《解救吾先生》的过瘾,主要过瘾在叙事结构的安排上面。

  这部电影不同于传统的经典叙事,而是采取了非线性的叙事方式。两个空间,两组人,两条时间线——一个顺序,一个倒叙。

  影片一开始就是绑匪华子被抓,刘烨和吴若甫扮演的警察想尽办法对他施压想要套出人质的状况,但是华子始终守口如瓶,一直紧盯着时钟,当时的时间是七点半。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所有人都知道一到九点如果还未解救成功,人质必然会被撕票。于是,在一个故事时间与电影长度几乎相当的时间范围内,电影开始了。

  一方面,导演展现警察千方百计设法救援的场面,通过时间的流逝、人质的安危给观众紧张感;另一方面,电影又根据华仔不时交代的情况,进行倒叙、插叙和补续,使观众保持高度的注意力,像在做拼图游戏一样把整个时间的过程补充完整。

  福柯曾经相对于并不存在的“乌托邦”想象,提出了一个“异托邦”概念。异托邦是真实存在的空间。我们似乎熟悉的日常空间是可以做间隔划分的,就是说,存在着不同的“异域”,一个又一个别的场合。某些存在冲突的空间同时具有神话和真实双重属性。

  警局里的审讯室就是这样的一个异托邦。这里与日常社会相隔绝,但却遵守甚至加强了社会秩序的公正法则,这里有规矩,有法律,有人道主义。这里的警察开玩笑,看烟花,过年也要吃饺子,还要给接受审讯的穷凶极恶之徒吃饺子。这是警局的真实性。导演用两次的摇镜头强调地板上“重新做人”的教化标语,警局的神话性也就被刻画出来了。警局的神话性使这个空间严苛且充满戒律,带着强制性的权利,不同于生活常态。这里的警察虽也有人伦情感,但必须先服从神话性的一面。人命关天,怠慢不得。观众渴望人质被救,也同时为冒生命危险的警察们捏了一把汗。

  苹果园里的绑匪窝点也是一个异托邦。这里也与日常社会相隔绝,但又与日常社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里的人也认识大明星,他们喝水、打牌、吃热汤面,尽管关键时刻冷漠无情,但人终究是人,在大部分时间人性都是大于魔性的,所以这里时不时地还讲究义气,讲究规矩,讲究男人的诺言。但和警局不同,这里的神话性和异于日常性则建立在脆弱的根基之上,建立在一个“善意的”可以活下去的谎言之上,建立在对华子的绝对权威的服从之上。这里没有法治。疯狂定义了这里的神话性,也使发生在这里的事件充满偶然和不确定性,使观众观影的过程充满自然的悬念,甚至欲罢不能。

  在故事时间的830分,两条方向相反的时间线索终于重合,华子已经讲述完事情的经过,警察也通过他的讲述找到了人质被俘的地点。两条线索的重合加强了“最后一分钟”营救的急迫感和紧张感。随着警察破门而入,窝点的异托邦属性被打破,正义的力量冲进疯魔的异域,最终战胜了邪恶。于是,随着吾先生登上警察的汽车,一切归于日常

  《解救吾先生》好看不只是事件精彩演技好那么简单,编剧导演的叙事功力可圈可点。没有这种时间、空间的双重对撞,就不会有现在业内外的一致好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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