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风流人物》以新的角度大胆展现了以前较少被讲述的历史，让观众能更真实地认识我们的党和一个个活生生的革命者，因为真实而更显生动，因为真实而更显伟大。

　　文/晴 朗

　　好剧不怕等。继《觉醒年代》之后，2022年年中，在江苏卫视、浙江卫视和爱奇艺同步播出的电视剧《数风流人物》又为革命历史题材电视剧创作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如果说《觉醒年代》用一个思想启蒙时代众多主义、思潮的对撞冲击构建起基本的戏剧冲突和叙事逻辑，以思想之力给当下观众带来了被启蒙的震撼感和审美愉悦感，那么《数风流人物》则聚焦更长的一个历史时期一群已经找到自己所坚守主义的革命者，以他们在实践理想过程中理想与现实、自己与他人、内部与外部之间激烈的矛盾冲突建构叙事，让更多的观众重新认识到坚定、赤诚的信仰力量之强大，经历了一次关于信仰的震撼教育。

　　克里斯托弗·诺兰执导史诗大片《敦刻尔克》时说过，历史本身就非常令人着迷。中国共产党从弱小变得强大、中国共产党人从幼稚走向成熟这段波澜壮阔、迂回曲折的历史更是如此。

　　一大代表13个人，走到最后只剩下毛泽东和董必武，还有比这些更富有戏剧性、传奇性的故事吗？可惜之前表现这段历史的很多影视剧过多地用当下关照历史，让我们的党、我们的革命前辈自带主角光环，淡化、弱化甚至规避革命道路上的曲折、错误，从艺术表现角度来说缺失了英雄叙事模式中重要的“成长”环节，大大弱化了这段历史本身蕴含的戏剧冲突，导致很多影视剧只剩下正确性，少了艺术审美，概念化了革命历史题材影视剧。

　　《数风流人物》在这方面有着重要的不同，创作者尤其善于从历史、人物本身的戏剧性、传奇性制造矛盾、营造冲突，加上醇熟的镜头语言和精良的制作，赋予了这部剧浓郁的艺术魅力，历史和人物由此变得鲜活生动。

　　《数风流人物》将镜头对准了1919年至到新中国成立这样一段较长的历史时期，在时间上和《觉醒年代》有一定的重叠。《觉醒年代》更为讨巧，因为在它之前，还没有一部影视剧如此正面、全景式展示了陈独秀、李大钊、赵世炎、陈延年、陈乔年等中国共产党早期领导人的接受、笃信、传播马克思主义的思想历程，并全面、深入肯定了陈独秀、李大钊缔造中国共产党的历史贡献，对观众来说具有很强的新鲜感。

　　《数风流人物》在创作上借鉴或者说继承了《觉醒年代》这种探索和创新，但主创团队显然有更大的野心，他们信心十足地把《觉醒年代》止步于中国共产党成立之时的历史讲述再往后延伸，毫不犹豫地一脚踏进陈独秀成为党的领袖之后滑向右倾机会主义错误这作为剧集前半段的一条叙事主线，加以全面、深入展示。

　　这种探索以及难度更甚于《觉醒年代》对陈独秀早期贡献的正面肯定，在整个中国文艺领域来说都是一个很大的突破，让普通观众第一次全面、具象地了解到了历史，更深切地感受到中国共产党成立初期的弱小、彷徨，斗争的残酷性以及所付出的牺牲和代价。

　　两部剧在人物上都是群像塑造，相对于《觉醒年代》明显的陈独秀、李大钊双主角设置，《数风流人物》由于时间跨度更大，出现的人物更多，叙事线更为庞杂，呈现出一定的淡化主角的倾向。创作者再次表现出对历史的尊重，努力依据人物本身在不同历史阶段的地位和作用分配镜头资源。

　　如张国焘，创作者并未因为其后期被党开除而减轻他的戏份，而是让这位中共一大的实际组织者成为该剧前1/3段的“半个主角”，人物塑造也表现得极为克制，镜头中看不到明显的褒贬与映射。同样的，还有历史上的陈公博、李达、李汉俊、周佛海、包会僧、刘仁静，在该剧中都能看到他们应有的位置。

　　对于创作者来说，群像塑造风险很大，稍不留意就会落入模式化、脸谱化的窠臼。显然，《数风流人物》找到了合适的方法。整体上来说，《数风流人物》采用了传统的历史重大事件为中心的叙事模式，但与过往很多影视作品以中共与军阀、与国民党、与日本侵略者之间的外部冲突推动叙事不同，它聚焦在中共从弱小走向强大过程中的内生矛盾，安排了一大召开中共成立及中共与共产国际之间的关系定位之争、国共合作路线之争、对国民党右派妥协路线与武装对抗路线之争、陈独秀右倾机会主义错误、工人运动路线与农民运动路线之争、占领中心城市路线和建立农村革命根据地路线之争等党的内部矛盾作为推动叙事的核心冲突，并注重在冲突中刻画人物，强化不同人物思想、性格的差异，让观众能够迅速认识剧中出现的数十个人物并建立起认同感。

　　如剧中陈独秀面对共产国际从最初的追求独立性到面对现实服从指示、遭遇挫折后对党领导中国革命的怀疑及对国民党右派的妥协、被党内清算后的不服与自我放逐等等，生动地刻画出陈独秀激进、清高、容易走极端的性格；张国焘在召开一大期间严词拒绝董必武邀请毛泽东参与党纲讨论等细节把张国焘对地位和权力的看重这一性格特征表现得非常到位，与之后他的人生选择有着一致的性格逻辑；李达因强烈抵制共产国际援助与张国焘争论、因反对国共党内合作与陈独秀大吵并愤而退党，学者气、秉性直率、湘人之倔展露无遗；李汉俊因不认同陈独秀的领导方式，请辞中央回到武汉教书；最年轻的党代表刘仁静在一大会议上年轻气盛、争强好胜，为此后埋下了伏笔等等。

　　人物没有思想和感情，就得不到观众的认同。《数风流人物》正是利用历史事件中党内人物的思想交锋刻画人物性格，辅以部分重点人物的感情线、生活戏，让观众对人物的信仰、命运产生强烈认同感和代入感，当他们为信仰牺牲自己年轻美好的生命时，观众也感受到了深层的情感共振，受到了崇高的精神洗礼。

　　总的来说，《数风流人物》以新的角度大胆展现了以前较少被讲述的历史，让观众能更真实地认识我们的党和一个个活生生的革命者。因为真实而更显生动，因为真实而更显伟大，回顾历史、关照当下，带给人以震撼人心的力量。

　　作 者

　　晴 朗

　　青年评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