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祖纪妍

　　（作者祖纪妍，“荔枝新闻”特约评论员，戏剧导演，北京大学电影学硕士；本文系“荔枝网”及旗下“荔枝新闻”手机客户端独家约稿，转载请注明出处。）

　　《美国队长3》讲了一个“一山不能容二虎”的故事。复仇者联盟中的两大领导者钢铁侠和美国队长，在敌人的挑拨离间下大打出手，翻脸内讧。这样的故事主线与3月25日上映的《超人大战蝙蝠侠》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漫威和DC两大生产超级英雄的超级公司几乎同步推出了“英雄打英雄”的内战故事，是因为观众已经腻烦了“正义战胜邪恶”的套路，还是隐藏着某种英雄系列电影发展的内在规律？

　　《美国队长3》在构建漫威宇宙过程中是非常重要的“承上启下”环节，宣告了“非正义即邪恶”的单一价值观在超级英雄电影中的终结。漫威通过复仇者联盟系列，已经将钢铁侠、雷神、美国队长、绿巨人等人牢牢捆绑在了一起，使每一位英雄的粉丝都成了其他人的粉丝，每一部电影系列的受众都成了其他电影系列的受众。从电影工业的发展来说，这无疑是个壮举；《美国队长3》更是实现了对复仇者联盟系列的超越和拓展。

　　这是一部具有极强使命感和责任感的电影。一方面要帮助功勋卓著的“老英雄”如钢铁侠华丽退场，另一方面要帮助有可能单独成系列的“新英雄”如蚁人、新蜘蛛侠、黑寡妇等圈拢粉丝。更重要的是，要引入全新的人物形象以确保政治正确和防止观众审美疲劳，没错，这里指的就是“黑豹侠”。《美国队长3》的剧作完全是为这种“承上启下”的使命感而服务的，既然有人要离开，就势必有人要成为新的团队领导，美国队长与钢铁侠的内部冲突也就在所难免。

　　美国的超级英雄电影与中国传统的武侠小说很相似，一旦情节发展到武林大会、双方对垒、群英对战等阶段后，故事就必然要走向结尾。观众很期待所有的英雄都能济济一堂，最好能够挨个PK，一定要决出个你强我弱、天下第一。漫威原本就是有这个野心的，9层宇宙，东方西方，宏观微观，过去现在……所有的英雄都被渐渐纳入到同一个时空观念之中，一旦这个世界成型，系列作品将源源不断地产出，因为指哪打哪都是戏。

　　但意想不到的是，《美国队长3》在标志着漫威电影全盛时期来临的时候，也预兆了其发展瓶颈。其中最显著的问题就是，超级英雄们太多，他们一个接一个地涌现，各有各的长处，各有各的优势，团队作战能力如此强大，我们很难想象究竟是谁能与他们为敌？没有反派，就只能内讧。内讧故事对于集团作战式的漫威英雄团是风险的，因为英雄的内讧很可能造成粉丝之间的对抗和分裂，一不小心就会破坏之前复仇者联盟积累下的观众群同盟。

　　其次，因为英雄越来越多，观众对于单一线索和单一主角的故事已经很难满足。还记得《复仇者联盟》第一部上映时的举世狂欢吗？还记得《雷神2》中美队客串的惊喜吗？而现在，本应以美国队长为单一主角的续集竟已采取双男主的叙事策略，更是派出蚁人、蜘蛛侠、黑寡妇、鹰眼等多名外援才让观众满意。柏林机场的英雄内讧大对战在剧作上其实一点都不合情理，都是自己人，有什么问题不能好好说呢？除了为满足观众看热闹的心态，对故事情节的发展并没有任何帮助。观众的口味越来越挑剔，漫威电影的创作道路也越来越难走，向视觉妥协的问题可能会越来越多。想一想，还真是让人很担心呢。

　　最后，也是最严重的一点，完善的宇宙版图和全盛的英雄名单构建起来之后，漫威将很难再给观众惊喜。我们已经从人间打到过神界，从宏观战斗到微观，英雄们更是涵盖了男人、女人、青少年、黑人、AI等不同身份。如此完善的身份架构很可能预示着接下来的自我重复。所以，如何突破观众预期，惊艳地避免审美疲劳，将是漫威公司之后面临的重大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