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一则视频引发热议，在吉祥航空的一航班上，有两名女乘客因为无法忍受一名一岁多小女孩的哭闹，将这位小女孩从其祖父母身边带离，关到机舱厕所“立规矩”——连续三分钟里没有哭，就带孩子出去找奶奶。

当事女乘客将“教育”女童的视频发到网上。图/视频截图

在事件引发热议后，吉祥航空发布情况说明，表示“立规矩”之举，是在孩子祖母同意的情况下发生，“儿童母亲表示已从祖母处知悉完整事件，同时对两名旅客在机上提供协助的行为表示理解”。

之前有一个很热的词，叫“儿童友好型社会”，当人们俯下身子，体验“1米高度”看世界的时候，一切可能会变得不同。同理，在这出闹剧里，以这位一岁多孩子的视角观之，可能会打破许多人的正义滤镜——“立规矩”是霸道的，掩盖着霸凌之举；要求一个一岁多的孩子懂“规矩”是荒唐的，是反智反科学之举。而对这位小朋友造成的伤害，或正如有网友评论的一样，“要用一生来治愈这个瞬间”。

部分网友对此事件发表的评论。图/社交平台

从当事女子发表的视频看，她似乎在努力地强调“世间万物都是无规矩不成方圆”，从而给其进行的“立规矩”之举增添几分正当性。但在这个场景下，“立规矩”的说法、做法却让人格外不舒服。

其一，“立规矩”带有太强的说教意味，是一种上位者对下位者的规训，是一种带着权力色彩的驯服——这是教育理念的极大扭曲，也违背“最大限度保护儿童”的社会共识。

其二，两位女乘客“挺身而出”、“正义凛然”地将一岁多的孩子带到厕所“立规矩”，说得出“世间万物都是无规矩不成方圆”这种话，反过来也说明，更高层面的规矩在某种程度上的缺失或者在其心中的模糊，从而为某些人随心所欲地“立规矩”提供了空间。这种“规矩”，既是作为成年人该如何对待孩子，也是在公共场域，孩子应当被如何保护。

可以看到，近年来因为幼童、婴儿在乘坐高铁等公共交通工具时哭闹，引发了不少争议。许多人对于儿童的容忍度越来越低，甚至有不少人独断地呼吁设立“儿童车厢”，还公众一片清静。在这种舆论压力下，不少带娃出行的家长在一片“凝视”中颤颤巍巍、小心翼翼，甚至不再选择公共交通出行。本次机舱“立规矩”的争议，也是之前高铁争议的延续。

我们不一定有孩子，但我们一定曾是孩子。这一代小朋友不像曾经的八零后、九零后，生于斯、长于斯，“十八岁才出门远行”。这一代孩子有更高的公共交通出行需求，但公共交通和社会并没有完全做好准备——舆论场时常撕扯，对于高铁频发的争议，铁路部门也多是提醒带孩家长多加管教，多是成年人本位的对孩子的约束，而非儿童本位的对孩子的保护。或许，这也为两位女乘客的“立规矩”增添了一份底气。

希望一岁小女孩恐惧的眼神，能唤起更多善意、凝聚更多共识：不是我们应当为不谙世事的孩子“立规矩”，而是社会欠孩子一份规矩，在这份规矩里，孩子能多感受一些社会的善意，并将这份善意传递下去。许多地方都在探索建设“儿童友好型社会”，突破口或许也正在这里。（陈自强 南京师范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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