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阿宝

（作者阿宝，荔枝新闻特约评论员；本文系荔枝新闻手机客户端、荔枝网独家约稿，转载请注明出处。）

《哥斯拉大战金刚2：帝国崛起》是那种传统到不能再传统的好莱坞怪兽电影。从人设到剧情，从动作到场面，没有一项出现偏差，但也没有一项存在惊喜，看完近2个小时的电影，既不会让人大呼上当，也不会让人情绪波动。总之，波澜不惊、平平淡淡，此类型的“大片”似乎已经显露出迟暮之气。

平心而论，本片在决策上足够明智，知道观众只想看怪兽们打架，就在最大程度上削减了人类的戏份。因此，本片的人物设定已经单薄和脸谱化到了极致，一切都是为了给金刚和哥斯拉的登场铺垫。但是，尽管舞台搭建得很用心，空间也预留得很充分，金刚和哥斯拉在大银幕上的大乱斗却没有给观众留下太深刻的印象。原因也很简单——整部电影从头至尾，都没有成功营造出任何“紧张感”，而这本应是怪兽电影的最大吸引力。

哥斯拉能纵横影坛数十载，靠的就是无可取代的压迫感。每当它开始践踏城市的建筑和街道时，观众就不能不为人类和世界的命运而忧虑。然而，从2014年的《哥斯拉》到2019年的《哥斯拉2：怪兽之王》，从2021年的《哥斯拉大战金刚》到本片，哥斯拉的形象已经渐渐从危害世界的罪魁祸首被“洗白”成地球的强大守护者。不仅如此，就连看上去凶猛异常、生人勿进的金刚兄，也被塑造成了一个憨厚、善良的英雄形象。

试问，人类都有金刚和哥斯拉这两大怪兽撑腰了，还有什么值得担心的呢？虽然本片强行推出另一个“刀疤王”充当反派，可外强中干的它哪里又会是对手呢？于是乎，从本片的第一分钟到最后一分钟，各位观众都大可稳坐钓鱼台，笑看怪兽们莫名其妙地对打，又莫名其妙地和好，再然后，世界就毫无悬念地再一次得救了。

怪兽电影怎么就演变成了这样？或许还得从这些年来好莱坞电影越来越多的“迎合”开始说起。哥斯拉也好，金刚也罢，它们本都是从人类的“罪孽”（对自然的破坏）中诞生的怪兽。于是，与之前单纯追求感官刺激不同，当下好莱坞流行的是一股“反思风”，比如如何在电影中贯彻“环保”理念，如何在叙事中破除人类中心主义的思想等。然而，直接结果就是怪兽不再处于人类的对立面，人类必须尝试理解、拥抱它们，就好像电影中的女主角要收养少数族裔的小女孩。

正如2022年的《阿凡达：水之道》：既要强调环保主义，又要肯定自由观念，还要强调家庭价值，总之，什么都要有，什么都想要。于是，电影的核心主题就不可避免地自相矛盾，观众的感受也会无比别扭。在本片中，哥斯拉与金刚动不动就把城市践踏成一片废墟，主角们却把它们视作人类的救世主，这难道不是一幅滑稽可笑的图景吗？

或许不仅是怪兽电影，当整个好莱坞都被相对主义、多元主义迷糊得晕头转向时，创作者们也就很难有一个确定的创作方向。他们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看待电影中的怪兽，又该怎么去描写它们带来的威胁？他们唯一明白的是，不管电影怎么拍，重要的是不能得罪观众，尤其是分属于不同群体的观众，都要被“照顾”好。

在一片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氛围中，哥斯拉和金刚的“萌化”也就不难理解了。当哥斯拉蜷缩在罗马斗兽场里时，宛如一只可爱的宠物，大家可能都淡忘了，只要它愿意，动动嘴就能摧毁我们所生活的城市。

于是，和超级英雄电影一样，怪兽电影似乎也在不知不觉间来到了黄昏。问题或许不在于创作者想象力的枯竭，而在于大环境的自我设限——当怪兽都能成为人类的朋友，那么这个世界还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矛盾与对立呢？电影故事的起源和动机，还能从什么地方去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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