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伍里川
(作者伍里川,荔枝新闻特约评论员,资深评论员;本文系荔枝新闻客户端、荔枝网独家约稿,转载请注明出处。)
近日,据媒体报道,著名音乐人包小柏利用AI技术“复活”了已去世的女儿,并给妻子唱了生日歌。他感慨:“AI就是寄托思念的工具,也是一种对思念的表达方式。”这一做法引来了广泛热议。
在AI技术突飞猛进的今天,包小柏“复活”女儿并不是唯一的案例。2023年4月,“00后”视觉设计师、博主@吴伍六,用AI工具生成了奶奶的虚拟数字人,并和她用视频对话。视频里,奶奶讲着湖北方言,头发花白,没有牙齿,像她生前一样“唠叨”,表情惟妙惟肖。对于这样的场景,网友分成了两派,一派认为有点“瘆人”,另一派则感动不已。
AI技术“复活”逝者屡屡引发人们的复杂观感并不奇怪。国人向来尊重逝者形象,在这种文化情境中,以朴素的元素和方式来纪念或思念故人,是常见的做法,譬如存放和观看逝者图像、影像和文书资料。但坦率地说,即使存在这种观看需求,人们也多在私域里进行。这是情感和伦理使然。
当前,有不少观点表达了对于AI技术边界的担忧,以及对这种技术应该在什么状态下才适合人性、贴合大众观感的思考。这种思索并非没有意义。AI技术不能滥化,这是公众的良善愿望。但这种担忧心理,不能不考虑到个体的情感需求。直白地说,他人眼中的“瘆人”,在苦苦思念逝者的亲人那里是不存在的。而这种情感逻辑特点,不只是在AI时代才突出体现,古往今来,恨不能让逝者“复活”的想法,一直都有。实际上,人们在祭奠逝者时的念念有声,例如祷告逝者安生、希望逝者保佑家人安康,本身也是一种心理安慰。
现在,顶尖的技术弥补了生命不能“重生”的缺憾。“数字生命”成为表现亲人和逝者互动的直接产物,这在电影《流浪地球2》里就有所体现。刘德华饰演的科学家“图恒宇”,将自己女儿丫丫的意识进行储存与上传,在数字世界里,一个与丫丫一模一样、会即时应答与互动的“数字生命”诞生了。本质上,包小柏“复活”女儿音容笑貌的做法,也是让“数字生命”重新回到了家庭之中。这份慰藉,非逝者亲属不能懂。
据报道,包小柏从2022年开始钻研AI技术并攻读相关专业博士,希望重现患病去世女儿生前声音。包小柏曾透露,女儿在离世前因气切插管无法发声,他誓要用科技重现女儿的声音及影像,“我要给她一个最完美的形象、最完美的声音,让她在美轮美奂的数字世界,继续生存下去。”这也与图恒宇“我要给丫丫完整的一生”的想法不谋而合。包小柏在完成了“一家三口一起唱生日歌”之后说:“AI就是寄托思念的工具,也是一种对思念的表达方式。”这份心思,源于自然诉求,应该被理解,被包容。
值得指出的是,“复活”女儿本身是私人之事,无论这种技术运用结果如何,客观上也没有惊扰他人。之所以引起热议,是因为这类技术运用仍具有相当的尖端性、前沿性,也就拥有了被报道、被关注的价值。
2月17日,扬子晚报报道,泰州小伙张泽伟在南京组建的5人工作室@超级头脑 用AI技术帮助顾客“复活”已故亲人,半年多时间,帮助600多个家庭实现了不一样的团圆,“他们在屏幕前见到亲人的时候,有的喜极而泣,有的会心一笑,让我觉得我做的事情是有意义的,未来希望能实现技术的优化,帮助更多的家庭。”他们更曾以数字人的形式帮助一个家庭善意瞒过了一位不知道儿子去世消息的老人。可以说,在剔除了迷信元素后,AI以全新的概念呼应民间需求,让“数字生命”发挥出了预期的作用,带来了有益启示。
谁都无法否认,这份技术运用在当下弥合了一些人精神上的缺口、消解人心深处的创伤,令世间关切有了更多的落地生根方式。
当然,这类技术运用,对技术应用门槛、法理都形成了新考验,对此应该保持审慎态度、防范风险。不过,“复活”逝者新技术运用尚在探索期,是否会对社会公共治理形成巨大的威胁,仍需要观察。包小柏“复活”去世女儿让众多网友泪目,这何尝不是“科技向善”内涵的展现?所以,此刻不如放下沉重包袱,复之以温情和平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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