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耷子

　　（作者耷子，荔枝新闻特约评论员，影评人，执行制片，江苏省电影电视评论学会理事；本文系荔枝新闻手机客户端、荔枝网独家约稿，转载请注明出处。）

　　《扫黑行动》是今年国庆档之后试图打破市场沉寂的电影，似乎具备了卖座电影的一切要素：群星云集、类型交叠，吸引力可谓强劲。但从影片最终呈现的效果看，它从头至尾都透露着一种难以言表的慌乱气息。你可能会脑补，主创实际完成的拍摄素材可能相当庞大，但当它们被强行乱炖进短短的99分钟之后，一切都变得如此仓促、潦草、寡淡。

　　当然，怪罪于片长的局限，显然是对《扫黑行动》不得要领的一种客气说法。之前广受关注的电视剧《扫黑风暴》相对精彩，也绝不是因为篇幅足够长——本片的核心症结在于，当故事贫瘠到寸草不生时，再多的明星都拯救不了局面。《扫黑行动》的失败，缘于本就摇摇欲坠的故事根基被超载的角色体量压垮，外表貌似热闹非凡，实则看了个寂寞。

　　《扫黑行动》从一个遭遇套路贷的女生坠楼死亡案展开，试图勾连起“黑社会”组织、刑侦执法部门以及幕后“保护伞”等多重势力入局的情节体系。全片角色数量繁多，支线庞杂细碎，但可怕的是，在这个看似复杂的旋涡中，你会被一种呆板、陈旧、严重缺乏想像力的叙事节奏所捆绑，无论角色正邪与否，都未显露出哪怕一丝性格魅力。

　　影片在悬念设定和角色转变方面，几无做出任何肉眼可见的努力。《扫黑行动》在场景呈现上，未能营造出逼真过硬的“纪实”效果，动作设计和场面调度，也与同类佳片有着明显差距。为了拯救剧力虚弱、剪辑粗糙等众多硬伤，影片从冗长到不可思议的开场开始，就毫无节制地铺满配乐——气氛都烘托到这儿了，剩下的就交给观众自己消受吧。

　　从《扫黑行动》中演员嘴型对位的若干瑕疵推断，这是一部花力气“精修”的电影。只是，在暴露叙事慌乱之前，影片在构建人物根基时的失误就已经让人费解。在周一围扮演的警察成锐——全片的男主角尚未打磨坚实之前，配角们已开始扎堆登场。为了提升叙事效率，导演居然依靠角色间的“想当年”来解决问题：曾志伟和吕良伟、秦海璐、王劲松扮演的角色，常常仅凭一张嘴来交代前情往事，而在推动案情转折的关键时刻来临时，导演也没把焦点对准男主角，致使影片到了后半段只能连滚带爬地走完全程。

　　《扫黑行动》再一次证明，那些处在崩坏边缘的糟糕故事，一定会拖垮实力派演员。仅以秦海璐为例，一个凭空翻飞的“霸气女王”角色，在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故事中显得非常尴尬，结局更是一场令人发指的闹剧。这或许不是观众的遗憾，而是实力派演员们的遗憾。

　　影片也再次证明另一个事实：如若内地演员与香港演员未能被导演调教顺畅，那么两种不同表演系统的对撞将会造成灾难。以曾志伟和王劲松、张智霖和秦海璐的对手戏为例，你会以为他们来自不同的片场——从台词到状态，无一合拍。当然，已故香港实力派演员吴孟达演技在线，他扮演的饭店老板也是全片为数不多的、可以让观众代入的角色存在。

　　作为现实主义题材的影视作品，《扫黑行动》有一定的创作难度。但从《扫黑风暴》《底线》等更“难拍”的电视剧的成功来看，我们也有理由相信，类型电影的故事处理水平、演员表演水平、场景呈现水平也可以达到相当的水准。只是，《扫黑行动》在平衡纪实性和商业性时不自觉地走向了一种难以自控的迷失。这种迷失，还远不止停留在一部电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