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郁风
(作者郁风,荔枝新闻特约评论员;本文系荔枝新闻客户端、荔枝网独家约稿,转载请注明出处。)
《新神榜:杨戬》在上映前就面临着不少质疑:为什么又要拍一部封神榜人物电影?是不是拍了哪吒、姜子牙,还要把其他主角挨个拍一遍?是不是每个主角都要经历一遍“憋屈迷茫到大悟觉醒”的过程?二郎神的故事已经够耳熟能详了,新瓶装旧酒的意义在哪?
可当你压低期待值时,往往就会得到惊喜,《新神榜:杨戬》就是一部能给人带来惊喜的片子。电影的故事背景选在封神之战一千多年后的晋代,杨戬因为一场变故,神力受损,沦落为靠抓妖领赏为生的猎人。这种“英雄落魄”的设定如今并不新鲜,而带有现代色彩的飞船频频出现,也会让人觉得有些跳戏。但经过前半个小时波澜不惊的打闹后,你会发现影片进入了一个声光色奇妙的国漫世界:它是古风的,唯美的,曼妙的,巫山神女在曹植的《洛神赋》音乐中飞天起舞,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它是华丽的、宏大的、快节奏的,它为我们构建了一个有别于传统印象的蓬莱仙境。虽然大部分片长是快速的打斗和追逐,但3D特效和国风设计的结合取得了出色的视效,让人目眩神迷又不至于视觉疲劳。
电影沿用了《宝莲灯》中沉香救母的故事,杨戬依旧是沉香的二舅。在《宝莲灯》中,二郎神对沉香是严苛的,甚至有些不近人情,但在《新神榜:杨戬》中,杨戬选择和沉香一起劈山,亲情的表露更为明显。
电影的主题是反权威、反传统、反教条的,申公豹不再是之前脸谱化的大奸大恶之徒,临死之前吟咏着曹丕的《善哉行》:“人生如寄,多忧何为。今我不乐,岁月如驰。”甚至片中的“邪恶化身”玄鸟——玄鸟生商,是商代的图腾——被玉鼎真人为代表的“利益集团”镇压在华山下,而杨戬母亲和妹妹的牺牲,也被其美化成牺牲自己拯救苍生,可事实果真如此吗?这一切究竟是“利益集团”编织出的谎言,还是用抽象的爱人类去湮灭具体的爱亲人?
苏霍姆林斯基说过:“爱全人类容易,爱一个人难,去帮助一个人,比宣称我爱人民要困难得多。”玉鼎真人们满口“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实际不过是巩固自己既得利益的冠冕说辞。
杨戬最终选择爱具体的人,爱自己的母亲、妹妹和外甥,抛弃了慷慨激昂的宏大仁义,选择了具体而微的抗争不屈。最后杨戬睁开了被尘封多年的第三只眼,像在愤诉“我要这天,再遮不住我眼,我要这山,再埋不了我心”。原本被视为“邪恶化身”的玄鸟却成为了世间的守护神,这样的转化更具反讽意味。
如果说刚开始略带平庸的设定让人在外观望,后来出色的视效让人进入廊庑之间,优异的古风元素让人登堂,最后深厚的故事寓意让人彻底入室。这里引用曹植登堂入室的典故也是呼应电影对建安文学的推崇,《洛神赋》和巫山神女是贯穿全片的灵魂元素,也似乎暗示了影片的悲剧命运。
不过,并非所有人会喜欢这样的悲剧结局,也有人觉得这样的收尾过于仓促。对低龄观众而言,他们很难理解或认可片中严肃厚重的寓意。但从影片的前半段来看,又不难看出片方对低龄受众的讨好。为了增强影片的趣味性,电影加入了不少幽默诙谐的元素,这些幽默元素和片尾的凝重氛围并不协调,这也是影片的不足所在。
对比有着相似寓意的封神动画电影《姜子牙》,《杨戬》的进步还是明显的。全片一扫《姜子牙》的颓丧压抑之气,高频的打斗和杨戬异于常人的战力,使得全片是高燃和激情迸发的,情感的联结也更为饱满。杨戬虽然落魄,但并未沉沦,也没有安于苦难,充满着反抗精神,并鼓舞着周边人。
蓬莱文章建安骨,中间“小杨”又清发。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莲灯”。化用李白这首诗来形容这部电影再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