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深度 历史首次！以色列总统将访问阿联酋，2022中东再续“外交之春”？）

　　继去年12月以色列总理“历史性访问”阿联酋之后，在2022年第一个月，以色列总统也将首次踏上这个海湾国家的土地。

　　1月30日至31日，以色列总统赫尔佐格将访问阿联酋，成为首位访阿的以色列元首。下月，赫尔佐格预计还将造访土耳其。以总统有望13年来首次访土。

　　分析人士认为，以总统的新年访问是过去一年多来中东“外交之春”的延续，体现中东地区格局处于嬗变进程。但是，鉴于固有矛盾未解，中东国家关系改善能走多远尚是未知数。

　　两度“高访”有何意味

　　根据以总统办公室此前介绍，赫尔佐格此行将先后访问阿联酋首都阿布扎比和迪拜，并与阿联酋阿布扎比王储、阿联酋副总统兼总理、迪拜酋长等在内的阿方政要举行会谈。

　　在一份声明中，赫尔佐格将这次访问形容为“有幸创造历史”。

　　从去年12月中旬总理开启历史性访问，到如今总统访阿再次书写历史，两个月不到时间，以色列接连向阿联酋发起外交攻势，两度开启顶层访问，有何意味？

　　美联社分析，赫尔佐格这次高调访阿旨在进一步巩固两国关系正常化后突飞猛进的关系。

　　在美国特朗普政府的协调下，以色列和阿联酋于2020年8月正式建交。从一连串数据可以看出两国关系正常化后的“突飞猛进”。

　　据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中东所所长牛新春介绍，以色列与阿联酋迄今已签署70多个合作文件，领域涉及金融、能源、体育、农业、航运、太空、医疗等，100亿美元的阿联酋资金流向以色列，2021年双边贸易额预计达10亿美元，而建交前年均贸易额仅500万美元左右。

　　牛新春指出，以色列把与阿联酋建交视为本国外交史上的重大事件。在以色列政治中，总统虽未被赋予实权，只具礼仪性和象征性。但是作为国家元首，总统代表了整个国家，总统出访具有很强的象征意义，重要性甚至超过总理出访。即使总统出访不太会讨论具体议题，但是有助于推进以阿关系持续发展、缓和。

　　复旦大学中东研究中心主任、研究员孙德刚认为，以色列总理、总统相继访问阿联酋与三个因素有关。

　　一是以色列有意在中东特别是海湾阿拉伯国家中再掀建交热潮，阿曼、科威特、沙特是重点目标。而阿联酋作为首个与以建交的海湾国家是一个重要支点，可在助力以色列拓展与海湾国家关系方面发挥重要作用，所以需要进一步提升两国关系。

　　二是美国推动。去年，美国牵头打造美国、印度、以色列、阿联酋“中东版”四方机制，力促中东盟友加强团结合作，对付伊朗。

　　三是中东国家竞相改善关系的大背景。在促进中东地区大国关系再平衡方面，以色列通过巩固与阿联酋关系，下先手棋。

　　外界还注意到，以总统此访正值阿联酋近期遭到也门胡塞武装袭击，同时恢复伊朗核协议的谈判也处于关键时刻。胡塞武装被认为受到伊朗支持。牛新春指出，以阿改善关系的很大动因是为了共同应对伊朗，上述事件也构成以总统访阿的重要背景。

　　孙德刚认为，从阿联酋角度看，积极发展与以色列关系也有自身雄心。一方面，借助以色列的经济和技术优势，使自己成为中东地区增长的绿洲；另一方面，把自己打造成中东地区的“桥梁”，采取对冲政策，游走于地区几大力量之间。此外，与以色列加强安全合作也有助于抵御地区安全威胁。

　　土以关系也将解冻？

　　阿联酋只是以色列总统新年外访的第一站，下月，赫尔佐格预计还将访问土耳其。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本周三已迫不及待地放出消息。如果成行，这将是以色列总统13年来首次访土。

　　“此次访问可能会开启以色列与土耳其关系的新时代。”埃尔多安说。

　　土以关系曾经有过蜜月期，但埃尔多安执政后，土耳其的外交立场偏向于支持巴勒斯坦，两国关系逐渐紧张，并经历了一系列危机。

　　最近一次是在2018年，当时美国将驻以大使馆迁至耶路撒冷，引发加沙地带大规模冲突，土耳其一怒之下驱逐以色列驻土大使。以色列也以牙还牙，驱逐土耳其驻耶路撒冷总领事。

　　美国AXIOS网站评论道，对冰冷的两国关系来说，计划中的访问将是一个重大突破。

　　自从互逐外交官后，牛新春说，土以关系很差，现在双方都有改善关系的需要。此前，两国总统已数次通过电话，应该是为这次访问做好了铺垫。

　　孙德刚也认为，以色列与土耳其修好关系，各有所需。

　　对以色列来说，想争取土耳其，以便集中力量对付伊朗。

　　由于安卡拉支持“政治伊斯兰”、哈马斯，以色列一度认为远敌是伊朗，近敌是土耳其。现在，以色列的认识发生了改变，认为伊朗才是真正威胁，土耳其是可以争取的对象。特别是叙利亚战争爆发后，土耳其、伊朗、俄罗斯形成叙利亚问题三方机制，土耳其有被俄、伊带节奏的危险，以色列想要打入楔子，把土耳其争取过来。

　　对土耳其而言，希望破解内外交困的局面。

　　内部，经济危机加剧。受疫情等因素影响，去年，里拉大幅贬值，外资出逃。2023年，土耳其共和国迎来建国百年，埃尔多安要兑现上台时提出的目标，然而眼下国内经济惨淡。改善与以色列关系，可有助于提振经济。

　　外部，外交压力重重。埃尔多安咄咄逼人的外交政策，在全球和地区树敌不少。在大国竞争、地区国家关系缓和的背景下，土耳其也不愿落于人后，已逐步调整对外政策，“做减法”，以改变外交孤立状态。无论是准备接待以总统来访，还是埃尔多安拟下月访问阿联酋，都是改善与地区国家关系的重要举措。

　　阿拉伯新闻网站称，能源合作将是此访一大看点。埃尔多安表示，土耳其愿意与以色列合作，恢复经土耳其领土向欧洲输送天然气。

　　牛新春说，自发现巨大储量的天然气后，以色列一直想把天然气出口到欧洲，但是必须途经土耳其。鉴于此前土以关系恶化，以色列无法借道土耳其。去年，以色列还曾扬言绕过土耳其，经塞浦路斯、希腊的海底管道向欧洲输气。但是建海底管道成本很高，在商业上行不通。最近，美国也放弃支持东地中海管道项目。两国如今希望解冻关系也有能源合作的考虑。

　　不过，也有分析指出，土以紧张关系能否翻篇将取决于几个因素，包括重新派驻大使和总领事、土耳其限制哈马斯在该国的活动等等。

　　“外交之春”能否延续

　　纵览一年多来中东版图的变化，以色列总统访阿联酋、土耳其，似乎只是其中一两块拼图而已。

　　过去一年来，“在整个中东地区，对话、重启、关系正常化正在全面上演。”卡塔尔半岛电视台称。

　　交恶国家在和好：卡塔尔与海湾四国在“断交”风波后重归于好；土耳其与阿联酋、以色列在修复关系……

　　宿敌在走近：伊朗与沙特为实现关系正常化已举行多轮会谈；今年1月伊朗外交官作为伊朗派驻伊斯兰合作组织的代表抵达沙特……

　　牛新春指出，以总统访阿联酋、土耳其，可以视为去年中东“外交之春”的延续。

　　分析人士认为，中东格局调整与内外环境变化密切相关。

　　从内部来说，经济转型压力和疫情带来复苏挑战。

　　牛新春表示，在全球气候变化议题压力下，传统能源的重要性或将进一步下降，阿拉伯国家的经济转型压力增大。为此，主要阿拉伯国家开始把首要任务从安全问题转变为经济发展，对外政策也随之发生变化。

　　孙德刚指出，当前，中东面临的最大挑战是经济民生问题，特别是疫情肆虐两年多来，对经济、就业造成严重冲击。经济困局不破解，政权稳定受威胁。因此，地区国家纷纷调整关系，以便复苏经济，维护政权安全。

　　从外部而言，随着美国中东战略持续收缩、战略重心东移印太，大国关系发生调整，战略竞争加剧，也在重塑地区格局。

　　那么，中东“外交之春”是暂时现象还是大势所趋？历史恩怨、宗教矛盾、民族冲突会否再次打破缓和态势？

　　孙德刚认为，从更长的历史时段看，中东地区冲突是常态，“冷和平”只是两次冲突之间的过渡。现在改善关系更多是迫于现实，国内经济问题、大国博弈冲淡了教派冲突等固有矛盾而已。一旦经济好转，大国关系达到平衡，地区矛盾又会出现。如果结构性矛盾没改变，缓和是有限度的。与东盟、欧盟、非盟不同，中东国家缺乏制度性约束，没有覆盖全地区的统一机制。因此，关系改善很可能受到突发事件影响而出现逆转。

　　牛新春也持谨慎态度。“过去一年，各种迹象确实显示中东地区出现较正面和积极的变化，但问题是原有矛盾、热点没有一个得到真正、实质性解决。因此，缓和态势会否持续还是个未知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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