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耷子

　　（作者耷子，荔枝新闻特约评论员，影评人，执行制片，江苏省电影电视评论学会理事；本文系荔枝新闻手机客户端、荔枝网独家约稿，转载请注明出处。）

　　五年前，印度导演涅提·蒂瓦里拍出了轰动一时的《摔跤吧！爸爸》。而在《最初的梦想》中，导演巧妙地扭转了人们对“虎爸”阿米尔·汗的刻板印象，抛出了一个与《摔跤吧！爸爸》内核几乎背道而驰的普遍事实：和人人趋之若鹜的成功相比，失败才是人生常态。

　　《最初的梦想》有一个令人不安的开场：阿尼鲁德和前妻玛雅都是名校毕业的职场精英，但他们的儿子似乎没有延续“成功基因”，并在高考落榜后万念俱灰选择了跳楼。在鬼门关打转的儿子，让他们不得不重新审视生活。影片最难的一点，是如何将这种扑面而来的悲剧氛围，过渡到温情喜剧的调性上来。在这个与死神“拉扯”的关键时刻，阿尼鲁德翻开了自己大学时的旧相册，一张“失败者俱乐部”的照片，铺展开了全片的剧作结构，也点亮了整部影片的灵魂。

　　这其实是一部可以一眼望穿的电影。当阿尼鲁德邀请第一位“失败者”来到医院展开“回忆杀”时，你就知道这部如冰糖葫芦一般的电影，最终会以什么样的结局收场。但这并不重要，因为海量桥段的快节奏剪辑方式，让影片在医院和回忆场景之间切换自如，而喜剧与情感元素的合理搭配，也将观众的兴奋情绪牢牢锁住。影片的戏剧表现形式如此简单粗暴，但扎实有效。

　　当然，《最初的梦想》在角色丰富性和主题的深化上有着显而易见的缺憾。尤其是阿尼鲁德的“老友记”如火如荼地展开时，那场延绵不绝的冠军积分赛，直接导致了影片叙事的失焦。影片讲的是父辈们在积分赛上漫长而痛苦的努力，就如同儿子每天18小时的苦读，但未必一定会有预期的好结果。只是，在这一过程中，儿子的安危逐渐不再牵动人心，他对叔叔们的反应也十分单一，仿佛只是为了和观众一起把故事听完，垂危的生命与可怕的现实被嗨过头的回忆冲淡。

　　影片几乎融入了所有校园青春片的桥段，也填满了各种老套却又不会引人不适的笑点，但在讨论追逐成功和如何直面失败的命题上，还是显现出了胡乱交差、隔靴搔痒的趋势。本片中的失败者联盟在对抗强敌时，使出了矩阵式的玩赖手法让“努力”的成色大打折扣，即使编剧试图让这些角色通过禁欲克制的自我约束来完成目标，也依然无法自圆其说。当最终敌手也玩赖时，你竟不知该站在哪一边。

　　几乎所有演员都贡献了小品式的标签化表演，但影片表达的核心问题依然值得正视。《最初的梦想》并未着眼于片名中的“梦想”，更未探及如加缪所说“自杀是唯一严肃的哲学问题”，但它会给每一个“卷爸”“卷妈”带来启示。在成年人缺乏交流、疲于奔命的职场生活之外，每一个在“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压力下挣扎的孩子，都值得关注。阿尼鲁德向玛雅自责地说：他一直在向儿子描绘考上大学之后能得到什么，却从来没有说过考不上会怎样。这完全是一个傲慢父亲习惯性的、窘态毕露的自我推责。因为儿子曾不止一次提醒过父亲自己压力很大，非常担心如果考不上会怎样，但父亲只把关于失败的一切话题都当做耳旁风。

　　所以，每一个做父母的，一定可以从这部影片中得到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