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326年，赵肃侯去世。史载：“肃侯卒。秦、楚、燕、齐、魏出锐卒各万人来会葬。子武灵王立。”中原诸侯纷纷变法强国，赵国却依然孱弱。此次赵国君位变动，各国出动上万精锐之举显然不仅仅为了“会葬”。但出乎他们意料的，赵国年仅15岁的新君严阵以待，五国无隙可乘。一个雄才伟略的君主就此登上历史舞台。

　　赵武灵王名雍，从小就受过良好的教育。“武灵王少，博闻师三人，左右司过三人。及听政，先问先王贵臣肥义，加其秩……”“博闻师”是教授知识的老师；“司过”则负责日常操行的监督；而对于两朝老臣肥义，赵雍更是礼敬有加。

　　公元前323年，赵国正式加入称王的行列。但五年后的修鱼之战（今河南原阳），赵、韩联军惨败给秦国。赵武灵王感叹：“无其实，敢处其名乎！”于是只许国人称自己为君。

　　赵国积贫积弱，境内还有一个鲜虞人建立的中山国，这让赵武灵王无法忍受。公元前309年，“（赵武灵）王出九门，为野台，以望齐、中山之地”，开始着手解决此一心腹之患。两年后，赵武灵王“北略中山之地”。在黄河边，他终于对肥义吐露了内心的宏伟计划——胡服骑射。

　　赵国的西北分布着林胡、楼烦等众多被统称为“胡人”的游牧民族。与中原的宽袍长袖相比，胡人的马上服装更加紧衬利落。据王国维《胡服考》，胡服为至膝的广袖短衣（中原战袍长至脚踝），裤外不覆战裙；腰带无钩；帽子形制更小，插有鹖尾（一种猛禽，有激励战心之义）；靴筒较短，前有缺口。

图 | 胡服像

　　赵武灵王要求军队改穿这种更利于马上作战的精练战服。对于中原之邦而言，这种效仿“夷狄”的举措几乎是不可思议的。赵武灵王必须得到宗室和大臣两方面的赞同。代表后者的肥义率先表现出坚定的支持态度，但赵武灵王仍需说服自己的叔叔公子成。为此，他亲自对公子成加以劝说：

　　“夫服者，所以便用也；礼者，所以利事也。圣人观乡而顺宜，因事而制礼，所以利其民而厚其国。是以圣人果可以利其国，不一其用；果可以便其事，不同其礼。吾所言者，所以制俗也。……先时中山侵暴吾地，系累吾民，而怨未能报也。……今骑射之备，近可以变上党之形，而远可以报中山之怨。而叔顺中国之俗，恶变服之名，非寡人之所望也。”

　　（译文：服饰和礼仪，都是为了便于行事。古代的圣人观察乡俗而顺从时宜，根据实际情况来制定礼仪，都是为了富国利民。所以圣人认为，只要对国家有利，不一定依据成法；只要方便做事，不一定依据成礼。我所说的，正是解决现实问题的办法。以前，中山国侵略我们的土地，残害我们的国民，这个仇到现在都没能报。现在胡服骑射，近可以改善上党地区的防御形势，远可以直接进攻中山。王叔只知道墨守中原的成规而反对改革，实非我所希望的。）

　　赵武灵王的坦诚终于打动了公子成。在取得朝野一致后，赵武灵王正式颁布胡服令。此后，胡服在赵国不断推广，除君臣朝会外，赵武灵王还让大臣胡服教授王子，由此掀起一场生机勃勃的改革风潮。

　　胡服骑射使得赵国迅速组建起一支强悍的骑兵军队。同时，由于积极吸纳草原文化，赵武灵王获得了北方胡人的广泛认同。林胡进献马匹；楼烦的军队干脆加入赵国。赵国的疆域扩展到云中、九原一带。公元前305年，赵武灵王开始攻打中山国，这个“千乘之国”被赵国的骑兵军团打得溃不成军。经过九年的连续军事打击，赵武灵王彻底歼灭了这个“国中之国”。赵国终成为疆域完整的强大诸侯，跻身于中原列强之间。

　　文中所引均来自于《史记·赵世家》，部分有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