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苏达

　　（作者苏达，荔枝新闻特约评论员，资深评论人；本文系荔枝新闻客户端、荔枝网独家约稿，转载请注明出处。）

　　近日，因一档少年励志演说类电视节目，来自衡水中学的张锡峰火了。火是必然，因为贴着“衡水中学”的标签，因为说出“我就是一只来自乡下的土猪，也要立志去拱了大城市里的白菜” 这样的“金句”。

　　张锡峰说出这句话时，咬牙切齿。说实话，确实令人害怕。不少网友对这样物化别人和自己的态度表示反感，也有不少网友认为他太过偏激，心理或许不健康，还有网友将这归咎于学校，是学校的教育模式在孩子心里种下了畸形的种子。

　　我认真看了张锡峰这场完整版演讲。“普通人啊。生在普通家庭，长在普通家庭，一张普通的脸，普通的成绩，想普通的事情。”他从村上春树《挪威的森林》开场，引入“我就是这样一个普通的人”。演讲伊始，17岁的张锡峰娓娓道来，描摹了一幅少年生活画卷。可是进入衡中后，他的节奏变了，态度也亢奋起来。“寒门出贵子，是真的吗？”“你拿什么跟人家比？”言语间，能看出他为自己和城里孩子的条件差异而自卑，甚至懊恼，因此才有了“立志去拱了大城市里的白菜”这样偏激的话语。

　　作为“过来人”，我也曾经17岁，也曾经在衡中度过三年高中生活，因此十分理解张锡峰在这个年纪的轻狂与傲慢。十七八岁，青春正盛，敢于表达是好的，即使说错了本也无可厚非，但既然选择在电视媒体这样的公开场合“口无遮拦”，就需要做好接受公众审视的心理准备。

　　我永远记得，衡中校服背后绣着“追求卓越”的校训。学生本该积极向上，吃苦耐劳，在学习这条赛道上奋力奔跑，通过优异的成绩实现蜕变，为人生之路打好坚实的基础。通过高考改变命运，这样的目标并不是只有农村学子才有，不必羞耻。一千个人有一千种对成功的定义，然而，“拱大城市里的白菜”，这不叫成功，叫报复。这种自嘲，可能是一种自负，并不益于实现人生价值。

　　其实，张锡峰的演讲总体来说是励志的，“立志去拱了大城市里的白菜”这样偏激、失态的话语也并不是整场演讲的主旨意图。但不管是无心之作还是故意为之，这句话确实“出圈”了，也确实折射出他的人生观或有偏颇，甚至可能从此成为他摘不掉的标签。一个即将成年的高三学子，本不应以如此方式被众人所知。

　　而张锡峰被舆论讨论、批判，还与他“普通人无用论”的态度有关。这个17岁的孩子，成长于“普通环境”，他形容普通人“仿佛浩瀚星河里一颗颗黯淡的星辰，神色匆匆，各自奔忙，拿着两三千元的薪水，过着周而复始循规蹈矩的生活”。他励志“拒绝平庸”、追求“世界灿烂盛大”，却以为只需站在“普通人”的对立面，他不满，他要超越，他认为普通人就代表着不成功。

　　很遗憾，我也是其中一颗黯淡星辰，成了他瞄准的靶子。昔日同窗，自然不乏“有出息的”，然而，大多数都会归于平凡，汇入普通的河流。一样的衡中，却孕育着不一样的人生，我这样自我安慰。

　　但是，普通人就该被另眼相待，普通的人生就是不成功的人生了吗？这个答案，或许17岁少年需要走出象牙塔、走进社会以后才能寻得。不管怎样，我希望他看到外面的世界后，能跟年少时的自己和解，不因自负而放弃纠偏的机会。

　　村上春树还说过：“要做真正想做的事时，就像飞机一样，需要长长的跑道。”人生漫长，哪能一眼就望到头呢？朝着自己理想中的样子进步，永远保持童真般的热情，想要的都得偿所愿，这样普通的生活，挺好的。

欢迎关注荔枝锐评（lizhirp）微信公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