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蛇”又双叒叕出圈！4K粤剧电影《白蛇传·情》自5月下旬上映以来，豆瓣评分高达8.2，成为2021年迄今口碑最好的国产片。

　　这部“非遗”戏曲片相对完美地平衡了中国传统文化与现代电影审美，一方面，融入了宋朝美学，保留了戏曲精髓；另一方面，具有电影质感，符合当代审美。

水墨江南的唯美画面

水漫金山寺的宏伟特效

武侠风格的水袖功夫

　　尤其在故事的改编上，编剧莫非将白素贞塑造成一个很有现代感的女性，“《白蛇传》这个故事之所以流传，就因为能在不同的时代注入当代人不同的情感阐释和体验感悟”。

　　今天课代表就通过不同时期的“白蛇”代表作品，聊聊这一形象的不同变化。

蛇妖妻：来源于红颜祸水论

　　《白蛇传》的故事一般认为起源于唐传奇《博异志·李黄》，讲的是富家子李黄在长安东市偶遇一位风姿绰约、绝色天成的白衣女郎，打听到她是袁氏之女、李家之妻，且新寡不久，便跟随她入府，并经青衣老女郎撮合，两人同居了三日。李黄回到家后，便觉天旋地转，卧床休息。家人感觉不对劲，掀开被子一看，他的身子早已化成水，仅剩一颗头，于是命之前跟随李黄的仆人前去查访，原来那是一座常有白色巨蟒出没的荒园。

　　宋话本《西湖三塔记》表达了同样的主题, 不过由于道士相助, 无辜男子才免遭毒手 :南宋时临安青年奚宣赞清明游湖, 救了一个迷途女孩白卯奴。女孩的“母亲”白娘娘为答谢奚宣赞，以身相许。 同居半月后, 白娘娘对奚宣赞产生厌烦, 想吃他的心。 幸得女孩相助，才逃回家中。后叔父奚真人用道法捉妖, 并镇压在西湖的塔下，原来白娘娘是条白蛇，而白卯奴是只乌鸡。

　　虽然在上古母系社会中，蛇身人面的女娲被奉为大地之母，但到了封建男权社会，开始流行起红颜祸水论，夏朝亡怪妹喜，殷商亡怪妲姬，西周亡怪褒姒。而《博异志·李黄》明显影射了唐王朝由盛而衰是因为唐玄宗太宠杨贵妃，“李黄”谐音“李皇”，“身子化为水、仅剩一颗头”则暗喻安史之乱后进入藩镇割据局面的唐王朝已名存实亡。“蛇妖妻”这类危言耸听的故事旨在告诫男子不可为色所惑，以免惹祸上身。

蛇贤妻：根植于男尊女卑思想

　　在明朝白话短篇小说《警世通言·白娘子永镇雷峰塔》中，白娘子已处于由邪向正、由恶向善的转变过程中，她锲而不舍地追求爱情，竭力帮助许宣（《白娘子永镇雷峰塔》中男主人公名字）创造幸福生活。但其妖性未脱，比如，有时也以言语相威胁， “你若和我好意, 佛眼相看；若不好时带累一城百姓受苦，死于非命”。

　　明朝末年至清朝，白蛇故事被改编成戏剧搬上舞台之后，为迎合观众的审美情趣，白娘子的形象被不断地改进，尤其是经过清朝方成培剧本 《雷峰塔》、清末民初陈遇乾等弹词 《义妖传》的改造后，白素贞（《义妖传》后白娘子开始有名字）终于被褪尽了妖气，磨平了棱角，完成了由恶向善的转变，最终被塑造成民众心中的理想女性：一位封建伦理体制内知书达理的贤妻良母典范。

　　此时，白素贞纵有千年的法力，在懦弱的许仙（《义妖传》后男主人公开始叫此名）面前只是一个温婉的贤妻，一味地顺从、迁就和包容；二十年后，白素贞得以出塔，夫妻相见，尽释前嫌，同列仙班，但这圆满的结局实则是以她放弃了自己独立意识、归顺主流意识为代价的，其身上原有的反抗精神已经消失殆尽。 这样的改造恰恰说明，在当时，女性只能从属于男性, 而不能取得与他们平等的地位。

现代女性：排除万难也要追求爱情

　　在现代作品中，白素贞具备了现代女性特征。

　　比如，在这部粤剧电影《白蛇传·情》中，白素贞说：“人家你情我愿，碍了谁人的眼，关了哪佛的事，逆了哪里的天”。这种至情至性最终让许仙选择毕生常伴白素贞于雷峰塔，并道出：“人若无情不如妖，只要有情妖亦人”；甚至感动了法海，这位不动真情的佛门子弟面对徒弟私放许仙，他亦以“仁者之心”给予开脱宽容。

　　这种排除万难也要追求爱情的人性之美、自由精神也符合注重感情契合、婚恋自主的当代人，尤其是年轻一代的价值取向和心理需求。

　　《白蛇传》作为中国古代“四大民间传说”之一，除了粤剧，涵盖了全国几乎所有戏曲种类；除了大家耳熟能详的《新白娘子传奇》（赵雅芝版）、《青蛇》（王祖贤版）、《白蛇:缘起》（动漫版）等影视剧，还有多个创新版本。

　　在国家大力振兴中华传统文化、打造“非遗”产业链和力促“中国文化走出去”的大环境下，利用多元手段促进创新性发展，是新时代内在的继承发展要求，也是助力中国构建文化自信的需要。  

　　我苏特稿 文/五柳  参考《博异志·李黄》《西湖三塔记》《警世通言·白娘子永镇雷峰塔》《雷峰塔》《义妖传》《从蛇妖到蛇仙——“美女蛇”故事解析》《试论白蛇传故事的嬗变》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