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本栏目是由荔枝新闻和知名自媒体公号《四味毒叔》联合出品,由著名媒体人谭飞、李星文、汪海林、宋方金、史航担任主持,推出围绕江苏艺术名人访谈或文艺作品评论的36期节目。
张其萍说:“中国有这么快的经济发展,再加上几百年、几千年的文化积淀,歌剧的中国制造,歌剧的崛起一定是指日可待的。”
一听钟情,民歌美其萍晓
谭飞:欢迎著名青年歌唱家、国家一级演员张其萍来到《四味毒叔》。你最早听说《四味毒叔》这个名字的时候是不是会有点紧张?听起来像是有毒的叔叔。
张其萍:没有,我觉得这个名字起得很特别,很吸引人的眼球,很想去知道他谈的是什么内容?
谭飞:想知道到底毒在哪是吧?但其实我们见到你反倒会有点紧张,因为你真的是太漂亮了,眼睛特别好看。
张其萍:那我去重新捯饬一下。
谭飞:开玩笑,我们知道其萍特别擅长的是民族唱法,同时也得了好多大奖。但可能更多人会选择美声或者流行唱法,那你当初为什么会选择民族?
张其萍:其实我并没有做过很纠结的选择,我出生在苏北农村,很小的时候家里就有一台录音机。
谭飞:那种老式录音机?
张其萍:对,我觉得80后的人对这个东西应该都非常熟悉。当时我家里还有很多民歌、儿歌的磁带,我就听着这些东西长大的,像《雨花石》、《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耳朵里听到的都是我父母他们比较喜欢听的。
谭飞:《在希望的田野上》。
张其萍:对,《沂蒙山小调》、《泉水叮咚响》。
谭飞:《塞北的雪》。
张其萍:还有《拔根芦柴花》这些,都是从小听到大,然后自己也一直跟着唱的东西。考南京艺术学院附中的时候,本来是想唱儿歌的,到了南京之后找了省戏校的王晓蓉老师,她认为我的声音条件还是唱民歌比较好,因为唱童声都是那种清脆,比较甜美的声音,就可能不太适合我。那我当时正好对民歌也是比较熟悉,然后就选了歌剧《小二黑结婚》的选段和《清凌凌的水蓝莹莹的天》。当时真的是很顺利地就考上了,之后又遇到了我的专业老师顾雪珍教授,她是一个特别会因材施教的老师,她觉得我的外形、各方面的声音条件也都很适合民歌,加上我自己也感兴趣,所以就很顺利地走上了民族唱法的这条路。
谭飞:你的粉丝称你为江苏民歌一姐,这个称谓是非常崇敬的。在成为一姐的音乐道路上,刚才你也讲了,顾教授肯定对你算是影响很深的,那么从她身上您学到了哪些东西?顾教授也算是你的启蒙老师了吧?
张其萍:对,我先解释一下这个一姐。
谭飞:我以为你就坦然接受了,直接往后面讲了。
张其萍:咱们《四味毒叔》是什么都可以说的,对吧?
谭飞:是的,什么都可以说。
张其萍:这个问题不能回避,如果是说笑的话,我觉得就是朋友之间对你的一种玩笑、一种调侃,但实际上这是一些喜欢我的观众或者是听众他们对我的一种肯定,和一种鼓励与支持。我听到大家这样去称呼我,给我的其实是压力。我就更应该去思考怎么能把江苏民歌唱好,把江苏民歌传播得更远,让中国的民族唱法去更好地传承下去。
谭飞:其实是有一种责任感在里面的。
张其萍:是的,我认为我只是一个一直在坚持做自己喜欢的事业的一个歌手。
师恩难忘,唯有陪伴学歌最长情
谭飞:那除了刚才提到的顾教授,教过你的还有哪些其他老师?
张其萍:教过我的老师真的有很多很多,从带我艺考,教了我一个月的王晓蓉老师,到了学校跟顾老师上了专业课以后,还遇到了我的一个大师姐,教了我有一年多的时间,她也是顾老师的学生,当时是从北京学习回来以后到了学校当老师。再到后面进了歌舞剧院之后,歌剧团的领导他们也都给我单独上过小课,到2006年认识阎维文老师。从每位老师身上都学到了很多对我自己有价值的东西。
谭飞:阎老师也是我好朋友,他真的是一个在艺术上非常纯净、干净的人。
张其萍:他也是非常执着,非常认真的一个人,非常热爱他自己的这份事业,而且全国人民都知道他是一个模范丈夫,也是一个非常敬业的演员,我特别崇拜他。
谭飞:我知道在音乐界中,尊师重教是一种风气,你是不是会经常去看望他们?过年过节得慰问什么的?
张其萍:我跟顾老师从1997年上附中开始一直到今天,一直保持着很紧密的联系。随着年龄的增长,年纪越大,越觉得老师当年讲过的很多话好像真的都应验了,或者是体现出来了。
谭飞:当时没理解的,后来都理解了。
张其萍:是的,现在想想当时自己记住的东西太少了,老师讲的话都很有道理。
谭飞:师恩难忘。
张其萍:是的,二十多年了,我们一直保持着很紧密的联系,明天我还会去看望老师。
谭飞:在你看来,她是你的老师同时也是你的朋友。
张其萍:是的,我老师年纪已经很大了,她今年80了。
谭飞:但艺术家都有一颗年轻的心,他们永远像孩子一样。
张其萍:是的,我老师她现在80了,她还是很愿意带十几岁的孩子,愿意跟年轻人在一起。
一城一歌,美丽江苏和美妙歌曲
谭飞:今年正好是建党100周年,听说我们演艺集团为此准备了许多新剧目,包括由你演唱的曲目《美丽江苏》。这次的作品同以往有什么不同之处,在表演上又有哪些难点呢?
张其萍:其实,所有的曲目风格,各方面都会不太一样。《美丽江苏》这首歌,我是从一个讲述人的身份,去引领每一个江苏人,去感受我们身边的环境,感受我们江苏现在整个的发展。我希望听到这首歌的人,都有跟我同样的感觉,就是作为江苏人是很自豪的。所以这首歌它的歌词出发点,是从第一人称出发的,但是我希望,我是把它拎出来,从另一个角度去讲这个东西,就是把自己抽离出来,不要把它处理成是我。
谭飞:就变成一个第三人称。让所有的听众都有一种代入感,好像是在讲关于他的事情。
张其萍:对,我希望每个人都能够在这首歌里面找到自己,同时这首歌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那种高亢嘹亮的民歌,还是很亲切的。
谭飞:也有娓娓道来的一面。
张其萍:对,像是在你耳边唱歌。
谭飞:我们一定要听一下其萍唱的这首《美丽江苏》。
张其萍:这首歌还有很多工作正在准备当中,今年上半年,集团和我也会一起联手北京寺庙文化公司来把这首歌再往前推一推,做一些后续的推广宣传工作。
谭飞:咱们《四味毒叔》的听众也可以关注一下这首歌。
张其萍:谢谢。
舞台事故,是故事更是前进动力
谭飞:您从艺快20年了,肯定经历过很多大型的演出包括演唱会之类的,其中印象最深的是哪一次?那次的演出和排练有什么让你记忆深刻的事儿吗?
张其萍:其实,就跟您一样,您采访了那么多的人,在您的印象里这些人其实都非常的深刻。就像我的很多演出印象都非常的深刻,都有不同于其它演出的地方。最深的其实是我摔倒的那一次,摔得很难看。
谭飞:是因为裙子太长不小心绊倒的吗?
张其萍:当时是因为鞋跟太高,裙子太大,通道太窄。其实我觉得很多歌手都会有这样的问题,演员上台以后,要穿很高的鞋,然后再加上大裙子,又受舞台剧场或者是各方面因素的这种约束,真的有时候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那次就给我一个很大的教训,以后演出一定一定要把之前的准备工作都做好,你要去看一看舞台,要去多走一走,要去提前适应一下。
谭飞:彩排的时候得走走场、踩踩场。
张其萍:但实际上那次演出之前已经演了好几场了,我每次都非常小心,但就是最后一场出问题了,所以那次是我印象最深刻的。
谭飞:那当时出了状况之后,自己有没有一个情商很高的反应?
张其萍:当时的第一反应肯定是先要爬起来,因为那个裙子特别大,我整个趴下去以后裙子全是掀起来的。我当时第一反应就是一定要先爬起来,再做其他的处理。第一先爬起来,第二要把歌唱完。
谭飞:这个就是专业选手,专业水平。
张其萍:一定是这样的,我当时站起来的时候,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但是大家都在下面看着你,大家可能不一定听你唱什么,但是大家要看你的表现是什么样的?
谭飞:我看到你现在回忆起来眼睛还有点湿润。
张其萍:对,所以这样的经历挺宝贵的。
谭飞:我觉得演出时出现这种事也正常。
张其萍:发生在别人身上的时候,可能你会觉得正常,但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真是挺难过的。
谭飞:所以,您是对自己要求很严格的一个人。
张其萍:在专业上是这样的。
从民歌到歌剧,基础扎实后愿用新样式讲好新故事
谭飞:听说你曾连续几届获得了青歌赛的江苏省冠军,这个成绩真的是非常优秀。但现在你的工作重点可能会更多放在歌剧上,那我们也知道民歌表演跟歌剧差别还是很大的,那你在这期间转变的原因是什么?民歌基础给你歌剧表演会带来哪些帮助?
张其萍:其实我也并没有把重心放在歌剧上,因为这几年我们国家舞台剧的发展非常迅速,这几年涌现了大批优秀的舞台剧、歌剧,只要有合适的角色我就会去参与。当然我接的这些角色都是以民族唱法为主的,这也得益于我之前在学校里学习的各种风格、各种情绪的民歌以后,你才能去完成一部歌剧这样的一个作品。
谭飞:还是要有一个很好的基础才能去完成的。
张其萍:当然,这个基础不是你唱过几首歌就可以完成。
谭飞:那能跟我们讲讲青歌赛吗?你是连续拿了好几届的冠军的,我听说这是很难的。
张其萍:因为我从上附中开始就跟了很好的老师,老师一直在很用心地教育我。对于我来说第一次拿冠军的时候很意外,觉得自己很幸运。
谭飞:当然也离不开你平时的努力、学习。
张其萍:对,也是因为热爱才这么投入。第一次拿了冠军以后,第二次你要说不想拿冠军,那也是不可能的。
谭飞:是,谁参加比赛都想拿冠军。
张其萍:我当时就觉得我要做的更多的工作就是选曲目,去想怎么样能让评委眼前一亮?当时还有综合素质的考试和场外观众的投票。
谭飞:一看其萍,综合素质考试肯定高分,一看你就是特机灵,特聪明的那种。
张其萍:各项因素都加在一起以后,很幸运最后又拿到了冠军。
谭飞:但是就像你想的,冠军其实也是一种鞭策、一种压力,对自己的要求也会越来越严格。
张其萍:是的,所以你刚才提到一姐,其实我特别想说想做二姐,可是二姐又不好听。
谭飞:对,你做了二姐,那一姐谁做?
张其萍:也不是,其实得第一容易,守第一难。
谭飞:其实我们都知道歌剧除了唱腔好,叙事性也很强。那你是如何在叙事性上加强自己的表达的?
张其萍:歌剧基本上都是靠唱,台词念白会比较少,传统歌剧会稍微多一些,包括西方的传统歌剧念白都很少,基本上都以唱为主。既然以唱为主,作曲的功能和旋律就很重要。歌剧除了大家最熟悉的这种华彩部分的咏叹调以外,它有很多的宣叙调。宣叙调的功能就是讲故事,推动剧情的发展,这几个关键的节点,它都有一种宣叙调,通过半说半唱的形式,来交代故事情节的进展。
谭飞:所以,这方面就需要你去加强自己的文学修养,是吧?对一些东西你要去领悟和理解,就跟演员说台词一样。
张其萍:对,每个人对于那些文字、那几段旋律的理解,都会不一样,所以演一部歌剧的音乐作业很重要。就是你要多听作曲的意见,他这个地方是怎么处理的,你要是作为二度创作,你这样处理,他有哪些不一样的看法,或者到最后你要传递给观众一种什么样的情绪,在这部歌剧里面才是准确的,所以音乐作业很重要。
谭飞:您在大小的舞台扮演了很多性格迥异的角色,像《思源》中的晓月,《悲怆的黎明》中的林梅,《洪湖赤卫队》中的韩英,包括江苏省演艺集团出品的《运之河》中的秀秀。在舞台中表演不同人物的时候,你是如何去用歌声表达她们之间的区别?
张其萍:其实您说的这几个女主角她们的生活环境,还有本身这些作品的创作年代,都是不一样的。比如说《悲怆的黎明》中的林梅和《洪湖赤卫队》中的韩英,她们都是有一种大女主的这种英雄主义色彩的这样一个女主角,但是《悲怆的黎明》它首演于2001年,《洪湖赤卫队》首演于1959年。
谭飞:快70年了,60年了。
张其萍:对,她们的创作年代不一样,讲述的人物故事也不一样,像韩英她是一个响应毛主席号召的一个乡党委书记,她是要带领群众跟敌人去周旋,是带兵打仗的这样一个女英雄。然后,《悲怆的黎明》中的林梅,她是一个女青,一个进步青年,同时她是个女学生。她们的理想是要去苏联留学回来报效祖国的,她们是有远大理想的,所以她们风格是完全不一样的。再加上她们的创作年代也不一样,那么,我们中国的发展速度在这几十年里面会有一个非常大的变化,音乐的发展也是如此。再说到《洪湖赤卫队》,当时是由湖北省歌舞剧院去领衔创作的,它里面大量的旋律素材用的是当地的汉剧、戏曲,以及很多民歌。像现在很多的传统民歌,其实它来源于最早以前当地的戏曲,它有很多戏曲板腔体的东西在里面,所以唱起来民族风会更强一些。《悲怆的黎明》它是当代的作品,讲的是进步青年,所以对它的声音处理跟那个完全取材于戏曲的民族作品是完全不一样的。
谭飞:所以每次创作要根据你面对的具体样式来做出选择。
张其萍:对,你要把自己融入在这个角色里面,这个角色就会自然而然地立起来。
谭飞:其萍确实长了一张大女主的脸,所以演女一号,特别能镇得住场。《洪湖赤卫队》对长相以及气质的要求其实是很高的。
张其萍:对,所以服化道老师也很重要,其实你刚才说到《运之河》里面的秀秀,她就是一个整部歌剧里面的一个色彩,并不是女一号。
谭飞:她是一个贯穿的人物。
张其萍:不是,她只是一个色彩,是一个民女,受压迫的民女,最后自己通过抗争,然后跳河自杀的这样一个民女,唱段不多,但是情绪起伏特别大,所以我演这个秀秀的时候其实是最花体力的一个戏。
谭飞:唐老师的作品,他会选择一些小的切入,上次看《周总理》,《邓小平同志》,他就特别会选择一个切入点,来以小见大。
张其萍:对,所以大家看完这部歌剧都会对我这个角色有一个很深刻的印象。
谭飞:歌剧是西方舞台艺术,源自古希腊戏剧的剧场音乐,随着时代变化,中国年轻人对歌剧的兴趣研究确实越来越深,您认为我们中国制造的歌剧相比传统的西方歌剧还有哪些值得学习的地方?作为与时俱进的音乐人,该如何把中国的文化自信、文化精神融入其中?
张其萍:其实,我们中国文化已经有了几千年的这种传统,传承,我觉得歌剧首先要做的是要守住我们几千年来文化的灵魂和根。再者,歌剧它是一个综合的舞台艺术,它包括声乐、器乐、戏剧、文学、舞台美术,有的还有一些舞蹈。所以它是一个院团,一个地区,甚至是一个国家的文化名片。
谭飞:或者叫审美集大成者。
张其萍:对,相当于一个文化高度的体现,一张文化名片。歌剧在中国的起步比较晚,才几十年的历史,但是我们中国有这么快的经济发展,再加上几百年、几千年这种文化的积淀,我觉得歌剧的中国制造,歌剧的崛起一定是指日可待的。
谭飞:好的,谢谢其萍。一会儿听你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