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马青

　　（作者马青，荔枝新闻特约评论员，知名评论人；本文系荔枝新闻客户端、荔枝网独家约稿，转载请注明出处。）

　　近日，一张大润发的女装尺码建议表上了热搜。在这个建议表上，S码就是瘦，M码就是美，把L码标注为“烂”，XL等于“稀烂”，XXL等于“稀巴烂”。这张海报立刻惹怒了网友，大润发官方微博发表致歉声明，表示已撤下了有问题的海报，下次绝不再犯。而网友并不满意，觉得这种道歉毫无诚意。还有网友觉得这是恶意营销，而不是措辞不当。

　　不少人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但事实上，这不是大润发的独创。大约几个月前，我在一篇自媒体文章里也看过作者引用，不过她是拿来自嘲的，所以没有那么刺眼。当一家超市门店公然把这种说法当作“建议”的时候，就立刻制造了一起大型“翻车事故”。这里包含了多重歧视。一是身材歧视。被视为瘦和美的码数对应的身高体重是165cm和105斤以下，从L开始，就被视为“烂”。这与坊间流传的对女性身材的挑剔性言论“好女不过百（体重100斤）”如出一辙。二是年龄歧视。表格中还有一行小字“仅限18—35岁女生”，这让35岁以上的女性感到被冒犯。三是性别歧视。为何只有大码女装会被公然打上“稀烂”的标签？

　　从商业角度说，超市肯定不会故意冒犯顾客，只不过做营销的人思维太停滞，依然以传统的视角去框定和衡量女性，却不知今夕何夕。别说他们了，就连某个曾经占据过全球内衣市场70%的著名内衣品牌，都因为始终对肥胖女性不友好，抱残守缺，今年不得不宣布破产。

　　另一家著名的体育品牌则主动寻求变化，用大码女模特展示运动服。有一位英国女记者看到之后写文反对，认为那个“肥胖模特”和运动是对立的，这样的身型根本不可能跑步，运动衣穿在大码模特上，意味着“与肥胖的斗争在消失”。可是绝大多数网友并不同意她的批评，有网友说“胖子不能热爱跑步？真是井底之蛙”。退一万步说，即使我们同意“运动是与肥胖做斗争”的判断，那首先也得让肥胖者穿得上运动衣。

　　社会已经进入了“她时代”，这个时代的一个重要特征就是女性不甘于被评价、被言说、被书写、被塑造，女性不是社会的客体。为什么性别话题屡屡引爆舆论场？就是因为女性的这种内在需求，与一部分人顽固的思维模式不断发生着碰撞。

　　比如，前段时间广东茂名交警的官方公号推送了一篇《周末夜查行动，多名女司机被查获》的文章，被指性别歧视，最后删帖。明明查处了将近一百起酒驾醉驾，却单拎出7名女司机来说事，仿佛绝大多数酒驾男司机都消失了似的。被网友质疑后，茂名警方辩解说他们不是性别歧视，却又完全回答不出这样污名化女司机的理由。之后，广州日报专门刊发今年该市的交通数据：1-10月累计查处酒驾醉驾1.4万余宗，其中，男司机13800多人，占比96.8%，人数约为女司机人数的38倍。

　　美国威斯康星大学的学者曾经在1976年提出了一个针对女性媒介性别歧视的量表，从低到高分成五个层级，最低一级是“女性仅是两性对立中全然无知的陪衬物”，第二级是“女性仅出现在家庭或传统的‘女性领域’”，第三级是“女性可能以专业形象出现，但家庭仍是首位的”，第四级是“男性和女性平等”，第五级是“男性和女性均作为个体而存在”。他们认为，歧视有显性的，也有隐性的，隐性的歧视是那种表面上以相同的标准来衡量，但实际上却是以男性为客观标准。

　　我们不妨以此为尺度，思量一下我们正处于哪个级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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