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大变局》一书是《参考消息》上发表过的60余篇专题文章的集合,梳理为上、中、下三篇。上篇围绕世界面临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中国仍处于重要战略机遇期的重大判断,深入剖析“百年大变局”历史变迁、内涵本质及深刻影响;中篇就同样在《参考消息》上发表过的一系列“世界之问”的“中国答案”进行系统总结和解读,为思考和把握中国未来发展面临的一系列重大战略问题提供有益启示;下篇围绕应对新版“中国威胁论”、跨越“金德尔伯格陷阱”与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三大主题展开思考与探讨。
在变局中何以自处
中国近代史的开端,大约在180年前,1840年,彼时尚沐浴在清朝康乾盛世余晖的中国面临着一次大变局。刚刚完成人类历史上首次工业革命的英伦岛国,挟中华数千年未见之鸦片和坚船利炮的近代化军队叩开了东亚最后一个古老文明的国门,无情粉碎了它恼羞成怒却又无可奈何的抵抗,迫使颟顸未醒的统治者签署城下之盟,此后百年国耻便肇始于此,时人惊呼“千年未有之变局”,给长久以来以天朝上国自居的中国人带来的,无论是感官的冲击还是内心的震撼,都要远胜于当下的百年大变局。
世界其实无时无刻不处在变化之中,变局可谓时有发生。就在中国身处千年大变局的痛苦蝶变之际,两次世界大战使自1500年以来逐步占据世界舞台中心的西欧诸强衰落,美国和苏联崛起,形成了两个超级大国冷战格局,历时四十余年。孰料1991年,“牢不可破的联盟”轰然坍塌,唯一的超级大国坐享冷战胜利的光环、海湾战争的兵威和信息技术方兴未艾之势。“历史的终结”似乎不容置喙,岂料二十一世纪匆匆走过仅二十年,“历史的终结”就被彻底扫进了历史,世界迎来了“百年大变局”。
面对历史洪流中滚滚而来的变局,只有做“明者”“知者”,才能因时而变、随事而制。《百年大变局》一书从国际地缘政治的对比、国际经济实力的对比、国际价值体系的重构等多个维度,讲述变局之“变”。曾几何时,清朝治下的中国未能及时开眼看世界,看不到世界之变,更看不清世界之变,妄自尊大、固步自封,被强迫打开国门后,又长期陷于中学何以自处、西学何以用之的迷思,无法凝聚共识、步入正轨,跌跌撞撞中与世界大势渐行渐远;当下,我们又面临大变局,如何避免重蹈覆辙,用正确的历史观、大局观、角色观,举起显微镜察当下,举起望远镜看长远,正视乱局,破解迷局,谋定全局,正是本书极力探讨的。
在变局之中,我们也要看到,无论世界怎么变,各国相互联系、日益紧密的基本态势不会变,人类追求和平发展合作共赢的坚定意愿不会变,合力破解世界难题、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共识方向不会变;把握“变”与“不变”,摸清规律和本质,统筹国内和国际两个大局,把自身发展置于国际体系变迁大势中去,认清自身的历史方位与世界作用,在错综复杂的世界形势中保持战略定力,在瞬息变化的国际格局中赢取战略主动,就能以不变应万变。
大变局与陷阱怪圈
每每到变局之时,各式各样的陷阱论便会大行于世,最让人耳熟能详的莫过于“修昔底德陷阱”,它源自于两千多年前古希腊历史学家修昔底德在其长篇巨著《伯罗奔尼撒战争史》中的总结:“使得战争无可避免的原因是雅典日益壮大的力量,还有这种力量在斯巴达造成的恐惧。” 翻译成通俗语言就是:一个新崛起的大国必然要挑战现存大国,而现存大国也必然来回应这种威胁,这样战争变得不可避免。无独有偶,近年来又流行起新的论调——“金德尔伯格陷阱”,它是对美国著名世界经济史学家、国际政治经济学家查尔斯·P·金德尔伯格有关论述的总结——“20世纪30年代的灾难起源于美国取代英国成为全球最大强权,但又未能像英国一样承担起提供全球公共产品的责任;美国尽管取代英国成为世界最大经济体,但未能接替英国扮演的角色,结果导致了全球经济体系陷入衰退、种族灭绝和世界大战。”简言之就是在全球权力转移过程中,有能力有意愿提供全球公共产品的领导者暂时缺位,导致国际公共产品短缺,进而造成全球经济混乱和安全失序。
原本这些总结是对历史现象的一种学术描述,但时下正在亲身经历变局的人若认识不足,对战争与动乱的恐惧便会催化出各式各样“带着结论找证据”的行为,好事者更欲借此坐实新兴国家在变局中的原罪,动辄扣上“挑战者”“破坏者”的帽子,进一步渲染威胁论,或者无端指责新兴国家“只谋求权利,不承担义务”。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在本书下篇第二章“跨越金德尔伯格陷阱”中,清华大学国际关系研究院院长阎学通接受专访时指出,“金德尔伯格陷阱”与“修昔底德陷进”犯有同样的学术错误,即将“不存在”说成是“陷阱”,陷阱是指人们有目的地修建并伪装起来的坑,国际体系缺少领导者和发生战争,无论如何都不属于有人故意用伪装起来的方法引诱发生的事情,因此这两个概念的第一错误是煞有介事的无中生有,第二是没有明确定义。
2020年初爆发的新冠疫情,更给当前的变局蒙上了一层阴影,在各国人民抗击疫情的共同呼唤中,不时传来“莫须有”的非议与推卸责任的攻讦。各国追求和平发展的前途是光明的,但道路是曲折的,人类应该且能够以更大的勇气和智慧,走出虚无的陷阱怪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