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6日,《人民日报》第5版以“就业季,放飞奋斗的梦想”为题,讲述了几名毕业生的故事,他们中,有人扎根西部、建设边疆;有人投身重大领域,在祖国最需要的地方,扬州大学外国语学院毕业生李丽便是其中一位采访对象,7月底,刚毕业的她来到群山环绕的贵州省镇宁布依族苗族自治县,在她曾支教过的马厂镇中心学校任教。
很难想象,这个瘦弱的95后小姑娘,比很多男教师更有耐力。入职第二天,便开始走访这里最偏远的几个苗寨,为实现百分百的“控辍保学”,她赶在开学前,一户户家访,了解情况,宣讲政策。这份“倔强”背后,是她的大志向:“我是从大山里走出来的。今天,我回到山里,让更多孩子有机会看到我所看到的。”
是什么让飞出大山去的“凤凰”飞回来?又是什么让她矢志教育脱贫的初心如此坚定执着?今天,记者进行了深入采访。
“三次支教”帮助“过去的自己”
其实,对于现在任职的马厂小学,李丽并不陌生。这已经是她第三次来到这里。前两次是以短期支教者的身份。而这一次,她正式成为了这里的教师。
沿着陡峭崎岖的山路,李丽说有一种回家的感觉。她趁着周末,拷贝了几部电影来到苗寨,准备和孩子们分享。这里群山耸立、峰峦叠障,直到去年,乡里最偏远的一个苗寨才通上公路,至今很多地方还没有接通网络。
说是看电影,其实是把电影下载到电脑上,带着几名学生看。孩子们滴溜溜的眼睛紧紧盯着屏幕,不时张大嘴巴,发出各种惊叹。对这里的很多孩子来说,这是他们生平第一次看电影。“除了教英语,我也想让他们看到更多的东西、更大的世界。”
李丽在大学期间的三个暑假都安排得与众不同,她一心扑在了支教上。大一暑假,牵头成立“伯藜学社支教团”,帮助入城农民工子女开展“小候鸟夏令营”,大二、大三暑假,参加支教团队来到山区,开展短期的教育帮扶活动。
她对山区并不陌生,不过,第一次来到支教的学校时,“心情还是蛮难受的”。她说:“尤其到过江苏的学校后,对比之下冲击更大。小孩子们的笑容都是一样的,但学校的硬件设施、师资力量差别很大。为什么这些孩子没有条件接受更优质的教育呢?”
支教结束,李丽与孩子们和家长保持着联系,家长们经常跟她讲孩子的近况。“当初离开的时候,孩子们都说希望老师能再回来。现在回来这边,就像是兑现一种承诺。”
“帮助他们,就是帮助过去的自己。”李丽说,“一路流转的求学路让我明白,‘能上学,上好学’对农村的孩子来说是多么的可贵!”
“孟母三迁”成就“五子登科”
李丽出生在贵州省毕节市赫章县的一个小山村,这里位于云贵高原崇山峻岭的最深处,至今仍是尚未脱贫摘帽的52个国家级贫困县之一。
“说是故乡,但却只存在我的记忆里。”李丽说,从记事起,他们一家就在不停地搬迁。父母虽然小学都没毕业,但对教育却异常重视。山区教育条件匮乏,为了让自己的孩子能够接受更好的教育,一家人从贵州赫章搬迁到云南玉溪,又搬到贵州六盘水……一路打工,一路上学,哪里有好学校,哪里能上好学,全家就往哪里搬。
“印象中至少搬了六七次家。”回忆起自己的读书经历,李丽鼻子一酸。她说,在父母看来,教育是走出大山的唯一希望。最困难的时候,父母每天甚至打三份工,但从没有在孩子们的教育上打过折扣。
父母对教育的执着追求,激励了孩子们奋发图强。就在7月下旬,家里最小的妹妹高考成绩也公布了,顺利达到本科线,目前已被江苏某高校录取。自此,家里的“五朵金花”全部考上学。这在当地留下了一段现时代“孟母三迁”成就“五子登科”的佳话。
教育改变了一家人的命运,但从小一家人对教育孜孜不倦的渴求便深深烙入李丽的记忆深处,也让她对山区教育的贫瘠,以及山里娃求学的艰辛多了一份理解。
2016年,她的高考成绩比当地本一线高出20多分。这样优异的成绩本可以报考更好的热门专业,但她毅然选择了相对最难啃,且自身基础相对薄弱的英语师范教育专业。
面对人生的第一次重大抉择,李丽的决定让身边很多人不理解。但是她却淡淡地说:“自己想通过教育改变更多人的命运。”
“考出去,就是为了明天再回来!”李丽对自己的职业规划明确且坚定。山区教育的整体水平较低,尤其是英语教学的基础异常薄弱,这成为很多西部孩子的短板。改变这里的现状成为了李丽孜孜不倦的追求。
“两次抉择”矢志“乡村教育”
城里的学生可能很难想象,“95后”英语老师李丽,直到初中才开始学二十六个英文字母。“我小学没有上过英语课。我到现在都记得,初中第一堂课,老师问谁没上过英语课,我们班只有我一个人举手。这件事情对我的触动很深。”
李丽不服输,老师们也不放弃。“老师总夸我,是金子总会发光,要相信自己。在老师的鼓励下,我特别喜欢学英语。”
“李丽刚进校的时候,英语基础相对较弱。但为了学好专业知识,她一直是宿舍里,最早离开,也是最后一个返回的同学。”班主任孔阳介绍说,四年来,她一步一个脚印,慢慢从班里的“吊车尾”变成了“领头羊”。四年里取得的奖学金、助学金等各种荣誉证书足够铺满一张床。
从不认识ABC到当上英语课代表、大学选择英语师范专业,到如今成为英语老师,李丽说:“我真的觉得教育的力量太伟大了!”
毕业前夕,找工作成为了她人生的第二次重大抉择。成绩优异的她本可以去上海、南京等地学校任教。甚至曾经实习的一家跨国公司也有意邀请她加盟。但她在认真权衡后,毅然收拾行囊,返回家乡。
有人说,人生的路很长,但关键处只有几步。教育梦早已在李丽内心深处生根,让她步履铿锵,坚定不移。
为了能够返回乡从事教育工作,她同时申报了贵州教师招聘、研究生支教团、“美丽中国”计划,三个都是面向最偏远的乡村等开展教育帮扶的项目。
今年上半年,李丽最终被本校研究生支教团录取。8月初,李丽正式入职,圆了自己做一名教师的梦想。入职当天,听说当地偏远山寨的几个孩子有退学打工的倾向,老师们想家访做工作。李丽行李尚未收拾好,便第一个报名。她说,自己的经历就是最好的教材,希望能够亲自和家长及孩子们聊聊理想和未来。
绵绵群山挡不住青春的脚步,迢迢远途阻不断对爱的执着。正是这样一群情牵故里、放弃繁华,一心扎根山区的新时代“园丁”,让如火的教育脱贫攻坚,迸发出源源不竭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