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枝文艺课|在瘟疫中消亡的古文明

2020年04月07日 10:53:14 | 来源:荔枝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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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冠肺炎疫情在除中国以外的国家蔓延之势愈演愈烈,累计确诊病例不断攀升,这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全球面临的最大挑战。在医疗高度发达的今天,人类面对瘟疫尚且如此,而在古代,瘟疫不仅对人类进行集体屠杀,还摧毁了古文明

尼德兰  彼得·勃鲁盖尔  油画《死神的胜利》

终结古希腊文明

比利时  米希尔·史维特斯  油画《雅典瘟疫》

  公元前430年夏天,瘟疫在古希腊雅典城邦爆发,那时,雅典正值伯里克利执政的黄金时代,尤其它在古典世界里超前的民主制度至今都让人觉得辉煌无比,但在17世纪比利时画家米希尔·史维特斯所绘的油画《雅典瘟疫》中,你看到的却是这样的场景:拥挤不堪的城市一角、极其恶劣的居住环境、痛苦不堪的患者、赤裸着上身却毫无羞耻感的人们……这场瘟疫不仅吞噬了雅典1/4到1/3的人口,还终结了古希腊文明。

  古希腊一直被认为是西方文明最重要、最直接的渊源,需要特别指出的是,它不是一个国家的概念,而是一个邦国林立的地区,其中雅典和斯巴达最强大也最出名;而且不是所有邦国都是民主政体,雅典是民主制度,斯巴达则是贵族独裁。中国有句俗语“一山不容二虎”,雅典和斯巴达虽然曾在希波战争中结成同盟,但在大败波斯帝国后开始两强争霸,在古希腊地区形成对立的提洛同盟(以雅典为首)和伯罗奔尼撒联盟(以斯巴达为首),并最终爆发了战争,史称伯罗奔尼撒战争,而瘟疫就发生在第二次伯罗奔尼撒战期间。

  据古希腊史学家修昔底德在其著作《伯罗奔尼撒战争史》记载,当时,和以往的战争策略一样,雅典派出古典世界最精良的水师,在斯巴达及其盟国登陆突袭,打个对手措手不及;而斯巴达强的陆军则来到雅典城郊,对农田进行蹂躏,当地农民纷纷进城避难,有亲戚的挤亲戚家,没亲戚的搭窝棚住。就在城内拥挤不堪的时候,瘟疫已通过当时的海上商贸之路到达雅典。

  患者往往从头部高烧、眼睛发红等症状开始;随着病情的恶化转移到胸部,伴随着咳嗽、呕吐;最后到达腹部,出现肠道溃烂和腹泻。与此同时,患者还会觉得自己浑身像火烧一样难受,很多人不顾一切地跳入水里,再加上雅典人饮用的是蓄水池积蓄的雨水,瘟疫疯狂传播开来。“一半以上的居民和1/4城邦军队死去,存活下来的人不是没有指头、脚趾、眼睛,就是丧失了记忆”。

  除了身体上的伤害,瘟疫还带来了精神上的摧毁,人们开始对宗教和法律变得漠然,为了自保,葬礼草草了事,甚至遗弃尸体;富有的人突然死亡,一文不名的人公然入室抢劫;及时行乐和自我放纵也开始盛行。

  最要命的是,伯里克利也在瘟疫爆发后的第二年(公元前429年)染病身亡,他的离去使雅典变得更加混乱不堪,与斯巴达的战争却一直拖延到公元前404年,这使他们的国力迅速衰竭,最后以失败告终,雅典,甚至古希腊,乃至整个西方文明的黄金时代终结。

  瘟疫在五年后完全消失了,直到今天,没有人能够确定是什么导致了雅典的灾难,人们一度以为可能是天花、黑死病、猩红热……甚至埃博拉病毒,但又一一否定了。

让古罗马文明由盛而衰

法国  居勒·埃里·德洛内  油画《被瘟疫侵袭的罗马城》

  公元542年春天,一场鼠疫袭击了东罗马帝国(史称拜占庭帝国)的中枢——君士坦丁堡(今伊斯坦布尔),在居勒·埃里·德洛内的《被瘟疫侵袭的罗马城》油画中,可以看出当时疫情蔓延时的状况:罗马古老的街道两侧随处可见无人认领的尸体和痛苦挣扎的患者;同时,也可以了解当时人们对这一疫情的看法:红衣天使正指挥黑衣疫鬼投放瘟疫,这是来自上帝的惩罚

  东罗马帝国的前身是罗马帝国,全盛时期控制了大约50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是世界古代史上国土面积最大的君主制国家之一。公元395年,皇帝狄奥多西大帝将帝国分给两个儿子,实行东西分治,每个国家还分为“正皇帝”(奥古斯都)和“副皇帝”(凯撒)。

  公元476年,西罗马帝国在内忧外患中灭亡。公元527年开始执政的东罗马帝国皇帝查士丁尼一直致力于重振罗马雄风,他花了二十多年的时间,收回了除不列颠、西班牙以及高卢以外的所有失地,然而就在这时,瘟疫不期而至。

  最早感染的是那些睡在大街上的穷老百姓,他们被阴沟里的老鼠咬到,然后开始发热、吐血,继而死亡。起初因为死亡人数较少,并没有引起当局的重视,很快病死人数迅速增加,在疫情高峰期,每天的死亡人数达到10000多人,埋葬尸体成了一大难题。各城市一开始在周边挖掘大坑,用来集中掩埋死者,后来只能将尸体填满所有塔楼,再把屋顶封上。

  瘟疫爆发前的君士坦丁堡,是当时最繁华的国际大都市,但在疫情爆发后,街道一片冷清。

  当时,人们自然而然将这场灾难归于超自然的力量,尤其会从宗教中寻找原因,认为这是因为罗马帝国的多任皇帝曾对基督教徒进行残忍迫害,所以才遭此惩罚。

  瘟疫整整肆虐了4个月时间,东罗马帝国人口由4000万下降到2600万,首都君士坦丁堡40%的城市居民死亡,严重影响了帝国税基与兵源,极大削弱了东罗马帝国的实力,查士丁尼几近实现的恢复昔日古罗马帝国疆土和荣耀的野心被粉碎,东罗马帝国从此衰败,对欧洲文明的影响也最终丧失,因为“灾难已经在生理上、心理上和文化上击垮它”。

  在随后的一个世纪,当奥斯曼帝国攻陷东罗马帝国时,“君士坦丁堡”更名为“伊斯坦布尔”,直到今天。

颠覆美洲古文明

美国  Jean Leon Gerome Ferris  油画《1621年的第一个感恩节》

  油画《1621年的第一个感恩节》描绘了欧洲殖民者与美洲原住民之间其乐融融共度感恩节的生活场景,实际上,这些殖民者在将毛毯、围巾等礼物带给原住民的同时,也带来了瘟疫——天花。对欧洲人来说,他们早已对这一疾病产生了免疫力,但印第安人几乎不具备任何抵抗力。 

  1492年哥伦布发现美洲新大陆时,印第安人已在这里生息、繁衍了逾万年,在这个相对封闭的大陆里创造出阿兹特克文明(今墨西哥)、印加文明(今秘鲁及周边国家)、玛雅文明(今墨西哥东南部及周边国家)等独特的古代文明。  

  1519年,西班牙人科尔特斯带领500多名探险者登上了中美洲,在随后的两年时间里,征服了有数千万之众的阿兹特克帝国,这是如何做到的?

  一开始,这些西班牙人被阿兹特克人当成他们传说中的白面、蓄须的羽蛇神,顺利进入首都特诺奇提特兰城,并成功软禁了当时的皇帝蒙特祖玛二世。

  但他们对财富的贪得无厌以及对阿兹特克人的屠杀,激起了当地人的极度反感和奋起反抗,蒙特祖玛二世在平息民众愤怒的过程中身亡,西班牙人意识到没了维护他们的傀儡,危险已经逼近,便装满掠夺来的财宝准备逃走,被阿兹特克人发现,一些西班牙人被抓住献祭。

  阿兹特克人有血腥的人祭传统:他们会挖出战俘的心脏,向太阳神献祭,随后剥人皮,举行吃人宴,但就在这个过程中,携带天花病毒的战俘将阿兹特克人传染,并很快在特诺奇提特兰城中辐射开来,超过半数的居民在这次瘟疫中死亡,留下堆积如山的尸体。

  五个月后,侥幸逃走的科尔特斯集结军队卷土重来,占领了这座城市,并在其废墟上建立墨西哥城。

  阿兹特克人是一个战斗民族,他们的帝国原本就是在不断对外的侵略扩张中建立起来的,显然,如果没有天花,西班牙就不会取得胜利。

  另一个强大的帝国——印加帝国,也因为天花流行而被皮萨罗带领的180名西班牙殖民者轻而易举地征服。

  而后来的北美殖民者则有意将天花传给印第安人——给他们送去天花患者用过的毯子,在天花的肆虐下,几个原先有数百万人口的主要印第安部落减少到只剩数千人或完全灭绝。

  在与殖民者接触之前,美洲原住居民大约有2千万至3千万人口,而到16世纪末,只剩下100万人。而天花不仅仅对印第安人进行种族屠杀,更颠覆了美洲古文明。

  随着对技能和知识的掌握,在瘟疫面前, 现代人不再像古人那么无能为力,但“人类面对疫情的脆弱,则是不可改变的”,无论何时,对瘟疫的防控都不能掉以轻心。

  (荔枝文化专稿 文/五柳 参考: 霍德华·马凯尔《瘟疫的故事》、威廉·麦克尼尔《瘟疫与人》、百度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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