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志作者:兴化市第四人民医院 陈芳
地点:江汉方舱医院
时间:3月9日
来武汉已有两周,方舱在陆续关闭,我们的工作重心将转移至定点医院。我已适应了每天两点一线一来回的工作节奏,就连每天穿脱防护服,也感觉和平时上下班穿脱白大褂一样自然。不过,我的防护意识可一点儿不敢松懈,因为我们的谭领队每天例会,都会对我们耳提面命——防护意识重于泰山!
我眼里的方舱,并没有传统印象里医院的那种压抑,准确说,方舱更像是一个其乐融融,颇有烟火气的社区,每个单元格都有戴红袖套的“格长”。我们在每个隔间查房时,常看见三三两两的女患者们手牵手,臂挽臂,走在过道。练着八段锦、打着太极的大爷大妈们,看见我们过来,会微笑着停下来给我们让道。
方舱里,有人能很快适应这样的封闭生活,自得其乐;也有人徘徊在自己的悲情世界中,意志消沉。在方舱祥和宁静的表面下,仍需要我们透过护目镜去关注和发现更多细节。
“眼镜都糊了,能看得见吗?”柔柔软软的声音从过道右边床上传来。躺在床上,那是缺乏动力;声音低平,那是缺乏活力;或许是来自专业知识的条件反射,我立刻在脑海里完成了对她的初步“望闻问切”。长期的职业直觉告诉我,她目前呈现的状态里,隐藏着他人看不见的悲伤。驻足,透过护目镜上水滴滑过雾气留下的那一条缝,我可以清晰地观察她。她,瘦弱、微微蹙眉,正看着我身上的“江苏心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看得见的,这有条缝,但我可不是门缝里看人哦!”我指着护目镜上那条缝,开着玩笑。她轻轻地笑,我们的交谈由此开始。她有两个孩子,一个五岁,一个才三岁,因为这个病,只得将他们丢在亲戚家照顾。她很自责传染给了家人,又不能陪伴孩子,还连累亲戚辛苦照顾孩子,所以她一直情绪低落,提不起劲,总是莫名其妙地想哭,但又觉得丢人,不敢哭。她非常着急自己还达不到出院的标准,又担心出院后回家会不会传染给孩子,内心反复煎熬着,一闭眼全是这些事情,无法入睡。
作为心理治疗师,在心理干预过程中,首要的是认真倾听。我一边认真倾听,一边适时对她的感受与情绪表达共情,及时肯定了她应对问题的能力和作出的努力,同时也鼓励她要学会宣泄情绪。经过半小时交谈,她的身体逐渐舒展,神情明显轻松了许多,她说她会接受事实,力所能及地做好眼前的事情。经过几次跟踪随访,我终于见到了笑眼弯弯的她,而她通过心理干预,也学会了激发自己心理灵活性和康复性。看到她的笑,听到她对幸福生活的构想,这一切多美好。
方舱的故事很多,每一个生命都值得尊重和关注,每一个故事都值得倾听和理解,因为每个人的故事里都包含着生与死,离别与悲伤,付出与割舍。
接下来,我们心理医疗组需要做的还有很多。由于疫情发生突然,一些人的亲人不幸离世,他们不能和亲人最后道别,也没有机会去送最后一程,无法完成一个正常的哀伤过程,这可能会成为这部分人的心结。我们需要重视他们的心理状况。即使疫情过去之后,我们依然需要为他们提供进一步的心理服务。
(来源:江苏广电泰州中心站/邹文杰 沈骁 通讯员/陈兴栋 编辑/张泉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