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半辈子

　　（作者半辈子，荔枝新闻特约评论员，资深娱评人；本文系荔枝新闻客户端、荔枝网独家约稿，转载请注明出处。）

　　（提示：本文含有轻微剧透，但不影响电影观看）

　　被影迷亲切称为“东木”的克林特·伊斯特伍德，在美国乃至世界影坛都是一位传奇般的人物。这位88岁高龄的演员兼导演，目前仍然战斗在创作的一线，稳定持续地捧出上乘的作品。

　　从莱昂内的西部片豪侠，到硬汉警探的形象，伊斯特伍德一路从年轻演到年老。在银幕内外的演员和导演身份之间，伊斯特伍德都是老派南方美国精神的化身。如今，老而弥坚的伊斯特伍德导演并主演的这部《骡子》，仍然是这种形象的延续，只是故事显得有些不走寻常路。

　　“骡子”在特定的语意中，是一种为毒贩做运输的犯罪职业。伊斯特伍德扮演的90岁高龄“骡子”厄尔·斯通，其人物来自一起高龄毒贩的真实案例。伊斯特伍德无意把《骡子》拍成一部套路化的类型片，假如你想要看刺激紧张的毒警斗智斗狠，这部影片显然不是你的菜。

　　“骡子”斯通（Stone）人如其名，是一位硬得像一块石头的老人。他年事已高，与家人不和，也没什么朋友，离群索居，沉醉于自己的爱好“种花”之上。在濒临破产的局面下，老斯通发现求人无门，阴错阳差干起了给毒贩运输的工作。

　　这份工作看起来并不复杂，恰如片中毒贩所言，就是开车把“货”从一个地方送到另一个地方，仅此而已。伊斯特伍德借由斯通要说的，不只是一个毒贩故事，而是想要从故事中塑造出“斯通”的人物形象。

　　我们可以归结一下，斯通是怎样的一个人物。从经历上，斯通的高龄让他穿过了历史，他参与了二战，曾是一位爱国者；他组建了家庭，有一个女儿。浪子归于家庭，却又分崩离析，看起来就是个臭脾气的美国人。

　　当我们把眼光收拢一下，专注在美国南方白人的性格，不难发现伊斯特伍德的意图近乎直接。斯通是爱国者，也是保守者，他对现代社会怨气丛生，拒绝使用互联网和手机，他有着美国人的冒险精神，追求自由和浪漫，但又渴望回归家庭。

　　在电影中最动人的一幕，是斯通的爱人身患重疾，命不久矣。两个人从交恶到和解的简略谈话里，带出了他们曾经爱过的点滴。斯通性格的纠结，从两人的争吵和缓和中能够看出，一方面他热爱自由，追求浪漫，这与稳定的家庭势不两立；另一方面，从爱国者到家庭成员，政治正确的责任又召唤着他。

　　这种纠结并不在激烈的剧情中，伊斯特伍德把它们散落在大大小小的事情上。例如，斯通沦为一个“骡子”，在毒贩款待的美食和美女面前，完全没有压力地享受，而在面对年轻毒贩的谈话里，他又忍不住一番说教，希望小毒贩意识到自己走上了被利用的死途。

　　这看起来分裂的立场，恰恰是美国精神的两面。这种精神一面是自由的、冒险的、浪漫的，它让斯通毫无顾忌地成为毒贩的“骡子”；而另一面则是有责任的、保守的，这又让斯通在家庭、金钱上被困于自己的纠结。

　　伊斯特伍德的导演功力，使他有充分的自信只拍一个人物，却能让人物性格的多面如珍珠般广泛散落。《骡子》并不是斯通老爷子的传记片，然而镜头所掠过的一小部分，就足以让观众在细微的故事里，看到人物的全貌。高手就是如此，寥寥数笔，一叶知秋。

　　尽管《骡子》取材于真实案件，但这仍然是一部纯粹的伊斯特伍德电影，它所展现的是一种老派的、优雅的美国式纠结。假如你有耐性，想要坐定了欣赏一部不肤浅的电影，那伊斯特伍德一如既往，不会让你失望。假如你只想吃吃爆米花，来点短平快的乐子，那就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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