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从易
(作者从易,荔枝新闻特约评论员,青年文化评论人;本文系荔枝新闻客户端、荔枝网独家约稿,转载请注明出处。)
《柔情史》是女导演杨明明的第一部电影长片,在2018年柏林电影节、FIRST电影展、上海国际电影节上获得不错的评价。杨明明属于比较全能的创作者,2012年她自编自导的短片《女导演》席卷了国内外各大影展,2016年她担任剪辑的《长江图》获柏林电影节最佳艺术贡献奖,这一回的《柔情史》,同样由她自编自导自演。
《柔情史》是一部非常女性化的作品,电影探讨的是“母女关系”,主要刻画一位母亲。

回顾中国的电影史,书写母亲的电影作品许多,其中绝大多数母亲的形象,都是善良的、温柔的、坚韧的、为了子女可以付出一切牺牲一切的,比如《妈妈再爱我一次》、《漂亮妈妈》、《美丽的大脚》、《世界上最疼我的那个人去了》等等,这些的电影的基调也以悲情为主,总能看哭一大批观众。长此以往,我们的电影创作似乎也形成了“为母亲讳”的传统,好像不刻画母亲的伟大,就是不正确。我们也没有产生过类似于《我杀了我妈妈》、《心魔》、《伯德小姐》这类反思母亲、反思亲子关系的作品。
《柔情史》则拓宽了“母亲”题材书写的格局,它被誉为中国版的《伯德小姐》,电影为我们塑造了一个不完美但同样真实的母亲形象。

小雾(杨明明饰演)是个不成功的编剧,刚接下一部抗日神剧的活儿,和比自己年长很多的大学教授男友分分合合,她自己租住在北京的一个小胡同里。
母亲(耐安饰演)守寡多年,没有工作,对男性的不信任感让她始终无法获得新的感情,而她又在照顾一个孤寡老爷爷很多年,只为继承遗产。母亲受不了老爷爷,搬去与女儿同住。但因为母女俩不同的价值理念,她俩同室相煎,相互憎恨、相互纠缠又相互依赖,只得继续生活在一起……

《柔情史》中的母亲,是现在媒体上经常报道的那一类。经常在朋友圈里转发各种伪养生文章;告诉女儿吃葡萄要吃葡萄皮,抗癌;提醒女儿打雷了要关机,否则手机会爆炸;平时挺抠的她也砸下不少钱买一大堆号称有“磁疗”功效的床单枕头手串,说可以抗失眠、治疗颈椎啥的。虽然母亲爱看书、写作,但她的知识涵养并不见提升,也迷信得不得了。
但真正让女儿无法接受的,是母亲对她的控制欲,夹杂着因为人生不顺的愤懑和刻薄。她对女儿的管教,可以说是事无巨细,从女儿交的男朋友,到女儿该怎么刷碗、大便是怎么形状,她都要各种指点。倘若女儿不从或用言语还击,她立马开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模式,开始哭诉自己养大女儿多不容易,女儿是多么没有良心,女儿会遭到报应的等等。

但母亲又不是彻底的自私,她对女儿当然是有真爱的,只是她在给出爱的同时,也时刻要求女儿给予回报。当女儿恋爱时,她担心女儿被男人欺骗,可当女儿分手了,她又希望女儿找个稳定的男人恋爱——因为女儿没有稳定的工作,若没有找男人当“钱包”,她就没零花钱了。
可见,《柔情史》一点也不“柔情”,它虽然聚焦母女关系,但观众看到的不是爱,而是两个最亲密的人在相互损耗相互折磨。电影的拍摄手法虽然具有很强烈的“私电影”气质,但它所揭示的问题却具有普遍性,电影中的亲子关系在现实生活中并不鲜见。
《柔情史》揭开了中国亲子关系残酷畸形的那一个面向,明明是最亲密人,结果却伤害彼此最深,甚至最后连爱都损耗殆尽,子女对父母的赡养只是出于义务,对于养育之恩的愧疚,而不是出于爱。这不得不说是一件令人痛心的事。
电影的叙事虽然沉重,但杨明明通过密集的抖机灵对话、活泼生动的镜头语言,将整个故事氛围处理得轻快、简明,并带有那么一点冷幽默。虽然最后没有给出纾解母女关系的路径,但它至少让观众窥见了亲子关系的这一面,并有所省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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