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从易

　　（作者从易，荔枝新闻特约评论员，青年文化评论人；本文系“荔枝网”及“荔枝新闻”手机客户端独家约稿，转载请注明出处。）

　　如果说罗温·艾金森是全世界最受欢迎的喜剧演员之一，应该没有人会反驳。或许有人不熟悉罗温·艾金森这个名字，但说起他扮演的憨豆先生，人们一定会反应过来。自从1990年的《憨豆先生》播出以来，憨豆持续活跃在喜剧界近30年，陪伴了一代又一代人成长。

　　“憨豆特工系列”是《憨豆先生》的衍生电影。虽然“憨豆特工系列”的主人公叫Johnny English（强尼·英格利），这是不同于憨豆的全新人物，但观众还是习惯称呼他为憨豆。《憨豆特工1》《憨豆特工2》分别于2003年和2011年上映，曾在全球收获超过3.2亿美元票房。时隔7年后，憨豆特工再次出山。

　　喜剧的一个重要的来源是，反差。在我们的惯常想象中，特工应该是“007”这样的，出场方式气势十足，接受任务从容自若，十八般武艺样样全能，消灭敌人速战速决……总之，特工应该是集帅气、聪明、果断、勇敢、睿智等优点于一身。但憨豆身上恰恰看不出一丁点特工气质，他笨拙、幼稚、古板、单向思维，根本不像是可以干大事的人。在“憨豆特工系列”电影里，偏偏由憨豆来担任特工，甚至他还成了拯救世界的最后希望。

　　《憨豆特工3》中憨豆与特工这一身份的主要反差是，一个守旧的老头和特工界新兴科技之间的矛盾。这个矛盾其实挺具有普适性的，它就像是我们让家里80岁的老奶奶用手机叫外卖、去商场用支付宝，或者在陌陌上找朋友，都有一种强烈的违和感。果不其然，憨豆闹出了不少笑话，充满奇思妙想的先进武器到了憨豆手里，都透露出一股坑人的味道。比如磁力鞋的作用是飞檐走壁，但憨豆闹出的动静不小，结果轻易被人发现；再如电影中最令人喷饭的VR桥段，憨豆分不清现实世界和虚拟世界，结果他用爬的方式穿过人行横道，接着在面包店里用法棍打了服务生，之后又将导游从巴士的二层扔下……

　　不过，与大部分特工喜剧的毛病一样，《憨豆特工3》的问题在于剧情的粗糙和低龄化。为了突出憨豆特工的作用，编剧不得不把电影中其他角色的智商拉到憨豆的水平以下，因此电影里并没有什么“正常”的角色，无论是英国首相、黑客巨头还是俄罗斯特工，都像是低龄儿童；而整部电影的逻辑和剧情，也经不起任何推敲，严重脱离现实。可以想见，这样的剧本由其他演员来演出，呈现出来的效果一定是一场灾难。

　　一点不夸张地说，是罗温·艾金森拯救了如此糟糕的剧本。事实上，“憨豆特工系列”口碑都不是很好，但这一系列之所以持续大卖，本质上还是罗温·艾金森的魅力。他赋予憨豆灵魂，而憨豆又让所有匪夷所思的剧情“合理化”了。憨豆的喜剧魅力在于他的肢体和表情。憨豆丰富的面部表情、笨拙有趣的形体语言，精准绝妙地传递出了一种幽默搞笑的情绪，这种情绪可以打破不同文化之间的差异和隔阂，让不同地区、不同年龄的受众都感同身受，并且获得快乐。在快乐中，剧情的漏洞也显得不那么刺眼了。

　　很多人会误会，通过肢体和表情来搞笑，不是很简单吗？目前中国的电影市场上，也有不少搞笑艺人是走肢体喜剧这一路线的，却鲜有让观众印象深刻并获得好感的，反倒常让观众觉得油腻和低俗。症结在于，演员们忽视了肢体喜剧对细微和精确的追求。和罗温·艾金森合作过的人，都称他是一个“完美主义者”，他对于细节的要求几乎恨不得要精确到每一个表情，他清楚地知道怎样做才是最搞笑的。比如电影中，他接到军情七处密信准备回归特工团队时窃喜的表情，酒吧蹦迪时夸张的动作，还有他对虚拟现实这种科技表达不屑时的微表情，看似非常简单的表演，其实都非常精确，弱一点则不搞笑，而过火则显得浮夸。再比如，哪怕只是剧本上很简单的一句话，比如“爬过去”，罗温·艾金森都会为它补充上令人信服的细节并演绎出来，看上去无迹可寻，却又让观众忍俊不禁。正是对表演的精益求精，让罗温·艾金森赢得“现代卓别林”的称号，也让他饰演的憨豆先生，拥有永恒的魅力。

　　这一两年来，特工喜剧在国内有失宠的迹象，无论是好莱坞的《我的间谍前男友》，还是包贝尔自导自演的《胖子行动队》，口碑一般，票房也不甚起眼。这一方面是市场的变化，以漫威为代表的好莱坞动作大片也开始增添幽默元素，与特工喜剧的边界在模糊；另一方面是特工喜剧制作上的自我重复，渐渐失去观众信赖。在此背景下，《憨豆特工3》的票房或许不会太亮眼。但如果你是憨豆先生的影迷，那么《憨豆特工3》依旧会给你带来久违的快乐。

欢迎关注荔枝锐评（lizhirp）微信公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