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丰

　　（作者张丰，荔枝新闻特约评论员，资深媒体人，专栏作家；本文系荔枝网及旗下“荔枝新闻”手机客户端独家约稿，转载请注明出处。）

　　王菊的走红，从各个角度看都是偶然的、莫名其妙的。如今你再回头看她在《创造101》中的表现，会发现一些亮点，比如别人都展示虚假的台风和礼貌，她表现出来的却是坚持。但是，仅仅是这些亮点，还不足以让她红到现在这种程度。

　　王菊的名字很土。在社交媒体时代，那些网红们的名字，要么是英文，要么有点小清新和诗意，而“王菊”，从名字看就和娱乐圈不搭调。但是，她的粉丝给自己取了一个很有文化的名字，叫“陶渊明”，就是因为陶渊明写过“采菊东篱下”这样的诗。

　　《创造101》是要挑选出小姐姐天团，所谓“小姐姐”，也是最近流行的词。“小姐姐”是对直播时代某种审美的概括，最核心的特征可能就是小脸（网红脸）。这样的女孩很多，在美颜相机的帮助下，这些女孩都是肤白貌美，但是由于其批量生产的特性，却很难真正让人记住。

　　王菊不经意间成为这种新审美时代的另类。在人人都醉心于于从物质到灵魂PS的时代，王菊的真实性，让她成为时代的一个例外。网红们肤白貌美，就像绵羊一样不真实，而那些厌倦网红脸和PS的人，看到王菊内心会突然一颤，这种生命的素朴和野性，真是久违了。她的眼神里流露出真实的欲望，犀利而坚定，而作为参照的网红脸们，大多眼神迷离。

　　所以，Pick王菊，实际上就是娱乐圈反对派的一次集结。这是对由资本和技术（各视频平台）共同塑造的网络审美的一次拨乱反正，“陶渊明“们选择王菊，首先表达的就是对所谓“主流娱乐“的厌倦。他们要靠自己的力量，选出自己在审美方面的代言人。

　　王菊不是一个简单的新手，她正在展现出某种价值观。在早期的照片中，她也把自己PS成那种网红脸，如今造型师问她还愿不愿意“改回去”，她拒绝了。她喊出了自己的口号，“要独立”，“要争取”，她正在为自己的“土、粗、壮”赋予精神内涵，她正在成为某种旗帜性人物，即便是现在退赛，她也已经成功了。

　　“陶渊明”们的热情和狂热，让人想起2005年超女比赛期间李宇春的粉丝“玉米”。在很多人看来，“玉米”多少有些偏执，人们质疑他们的热情能够持续多久，但是到了2018年，李宇春的粉丝依然有力量。李宇春展示的“中性美”，让她引领了一个时代，中国人口众多，那些喜欢中性美的人，即便是真正的少数派，在总量上也非常可观。

　　他们最终在Pick行动中辨识出了自己，并且强化了自己的认同。有人说，人们选择王菊，其实就是选择那种普通人成为英雄的可能性，“陶渊明”们从王菊身上看出了自己。这话只说出了一半真理。“陶渊明”们正在对世界作出区隔，他们称呼不喜欢、不懂王菊的人为“菊外人”，这种区隔，不仅让他们认出自己，也认出同类，他们的联合，将展现出巨大的力量。

　　新的技术手段提供了和超女时代不同的可能性。“陶渊明”和王菊的结合，与“玉米”和李宇春的结合有很大的不同，他们会有新的互动和供养模式。但是有一点我们应该清楚，尽管《创造101》和别的选秀节目一样，都是经过设计和彩排的，包括今后王菊的走向，都会有“故意操纵”，但是王菊的出现，本质上仍然是一种意外。娱乐资本足够强大，可以迅速消化、开发这种意外，但是却不能复制“意外”。如果谁想再捧一个土、粗、壮的女孩出来，是注定要失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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