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舒成
(作者王舒成,荔枝新闻特约评论员,扬州中学教师;本文系荔枝网及旗下“荔枝新闻”手机客户端独家约稿,转载请注明出处。)
对于国内苦苦等待的众多粉丝来说,昨日传出的消息不啻春雷一声:亚马逊拟投资10亿美元买下刘慈欣科幻小说《三体》的版权以拍摄电视剧。消息是否属实还有待进一步确认,但因为苦于游族影业迟滞的电影制作节奏,粉丝们在这个传闻面前宁愿选择相信和期待。
从2015年刘慈欣凭《三体》第一部成为亚洲第一个获得“雨果奖”的科幻作家开始,到这几年粉丝们对《三体》改编影视剧的热情关注,再到亚马逊投资传闻带来的惊喜和兴奋,可以看出,刘慈欣已经不仅仅是一个优秀的中国科幻作家,他的作品及影响力正在向世界范围扩大。白宫购买多套《三体·死神永生》和奥巴马借此书内容调侃自己的工作就是明证。
刘慈欣成功在何处?此时不妨再作一番检视。
有人认为刘慈欣是一个冷漠的宇宙观察者,《三体·死神永生》里他不动声色地让太阳系毁于降维打击似乎就是明证。但实际上,刘慈欣首先是一个内心柔软而湿润的诗人,他的诗人气质和浩瀚的宇宙图景结合,才形成他个人色彩浓郁的文字书写,从而让他的作品具有不同寻常的抒情气质。《梦之海》里,地球上的冰雕艺术家从外星低温艺术家造成的绝美和生态灾难中醒来,仍然于艰难的生活中相信“艺术是文明存在的唯一理由”;《微纪元》里,刘慈欣让未来微缩世界的人类领袖(也是女性!)大声吟哦《老子》和莎士比亚;更值得玩味的是《死神永生》里最后那个代表人类希望的密闭生态球,它早在《流浪地球》里就出现过,刘慈欣知道这个小世界因为太小不可能长久存在,却执着地让它在《三体》里出现第二次并给出截然不同的结论,这是一个严谨的科幻作家不该犯的错误,却又是一个浪漫诗人诗情的确凿证明,应验了帕斯卡尔的那个比喻:柔弱的芦苇知道如铁的宇宙之残酷和对自己的毁灭,宇宙本身却不知。
除此之外,刘慈欣作品中的“中国元素”和对未来世界的理解想象是融合得最好的。从玛丽·雪莱的《弗兰肯斯坦》开始,科幻小说本就是伴随着西方工业革命而产生的文学形态,是西方人的专利。但现代化的中国正在逐步融入世界,随之科幻作品也会有属于自己的表达诉求。《三体》中的大部分主要情节都在一个想象中的“未来中国/世界”展开,既本土化却又不失国际融合的背景。比如第一部中的“古筝行动”是中国人史强策划的由多国合作进行的拦截行动,第二部中中国人罗辑发现的“宇宙社会学”成为联合国“面壁计划”最终成功的理论基石,第三部中地球上所有的精英聚集在一起破解云天明的三个故事……过去我们都说越是民族的就越是国际的,而刘慈欣却并没有刻意走这条“老”路,科幻作家的身份也不允许他过度关注本土“民族性”的特点,但正因为如此,《三体》在吸引国内读者的同时,最终也能使国外的读者具有强烈的代入感,因为未来世界里,全体地球人面临同样的问题,民族和国别的概念都会被淡化。
刘慈欣的成功,既是一个充满个性的中国科幻创作者被世界科幻界逐步认知和接纳的过程,也是一个中国国力提升的历史阶段的映射。科幻作品理应成为对未来世界的合理想象和准确预言,著名科幻作家阿西莫夫就曾指出:“(美国)50年代和60年代的现实生活,与40年代坎贝尔式的科幻小说中描绘的情景惊人地吻合。”
当然,我们不能因此全然乐观。刘慈欣作品的成功国际化,仅仅是他个人令人惊喜的“一小步”,后面那属于中国科幻界的“一大步”,可能如同《三体》电影一样,还在痛苦而又美好的孕育中。所以,在我们为刘慈欣热情欢呼的同时,也应该关注中国科幻作品整体创作的前景并为之努力。刘慈欣打开了那扇门,我们怎么一起走向门的那一边,是个更重要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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