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土土绒

　　（作者土土绒，荔枝新闻特约评论员；本文系荔枝网及旗下“荔枝新闻”手机客户端独家约稿，转载请注明出处。）

　　今天是世界镇痛日。这个纪念日对大多数人来说可能都显得很“冷门”：还有这个日子？没错，疼痛这件小事，我们似乎并没有太当一回事。

　　然而，就在一个月之前，榆林一家医院的产妇因为不堪忍受疼痛而跳楼自杀，当时舆论大多纠结于到底是医院的责任还是家属的责任，但实际上，这起悲剧的真正主角，是疼痛。

　　这让我想到一位朋友的分娩经历：邻床产妇因为疼痛而大喊大叫，护士不耐烦地呵斥她：叫什么叫？你见过谁生孩子痛死的吗？吓得她也不敢大叫了。——但事实上，真有人疼痛而死的，还不是个例。

　　2014年邵阳市中心医院发生一起病人坠楼死亡事件。家属称，死者患腹痛难忍来医院治疗，医生说是肠梗阻，但治疗后痛苦加剧，精神接近崩溃。家属希望医生先给止痛，但医生坚持要求死者先去预约做CT检查，结果死者疼痛难忍，跳楼自杀……

　　当时，许多医生赞成医院的做法，认为诊断不明确的腹痛就不用止痛治疗，这是外科教材上写的。裴洪岗医生因此撰写文章，怒斥医学教科书知识滞后，而医护人员又无视国外多年来的研究成果，事实上给急性腹痛的病人用阿片类止痛剂，并不会延误治疗决策。

　　医学上的争论交给医学界，但可以肯定的是，对疼痛的关注绝不仅仅出于人道主义关怀。疼痛不光让人痛苦，还会引起人体一系列的生理病理变化。例如：使心率加快，呼吸急促，血压上升，影响内分泌等等，严重的还会导致休克。

　　疼痛也是肿瘤患者最常见的伴随性疾病，但2017年中国癌症统计年报数据显示，70%的疼痛患者未接受规范化的镇痛治疗。不少癌症晚期患者就是因疼痛而失去了求生的欲望，这也是另一种“疼痛而死”。

　　因此，世界疼痛大会将疼痛确认为继呼吸、脉搏、体温和血压之后的“人类第5大生命指征”。世界卫生组织于2000年就提出“慢性疼痛是一类疾病”。

　　但是，有媒体报道，中国止痛药市场仅为美国市场规模的二十分之一。考虑到两国人口基数的巨大差距，这个比例是惊人的。当然，在美国，人们也在反思止痛药滥用问题。但是在中国，更应该思考的，恐怕是我们为什么对疼痛如此漠视。

　　最大的顾虑可能是止痛药的成瘾性。但实际上，非处方类止痛药并不会导致成瘾，而可能导致上瘾的药物都有严格的管理制度，只要遵医嘱服用，并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除此以外，还有一种更模糊不清、却更深入人心的观念也在阻碍着人们管理疼痛——“是药三分毒”。长期以来，人们总觉得止痛药是有“副作用”的，能不吃就不吃，甚至觉得强忍疼痛病会好得更快。但实际上，只要副作用明确可知，就在可控范围内，不用太担心，更应该担心的倒是疼痛对人的伤害。

　　此外，国人多年来过惯了艰苦朴素的“苦日子”，生活水平的提高也就这一代人的事，因此，还没有形成普遍的追求“生活质量”的社会观念。一般来说，我们觉得“能吃苦”是一种优秀品质，把“吃不了苦”当做软弱的象征，因而，推崇“刮骨疗毒”式的英雄，嘲笑受不了痛的普通人。“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不就是痛一下吗？有什么了不起？遇到疼痛往往不及时寻求医生的帮助，而是一味硬抗。缓解疼痛在价值排序中处于极端落后的地位，那么，国人疼痛管理的落后也就可想而知了。

　　但是，社会在发展，观念也应该不断更新。被疼痛侵蚀的生活，质量会大大降低；疼痛不仅仅是疾病的表征，还可能引发一系列的生理变化；慢性疼痛本身，更是被定义为一种疾病。所以，对于“疼痛”这件小事，我们真的应该好好重视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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