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4日，工商总局、教育部、公安部、人力资源社会保障部决定开展为期三个月(8月15日-11月15日)的传销活动专项整治行动。四部门印发通知，要求严厉打击、依法取缔传销组织，对打着“创业、就业”的幌子，以“招聘”“介绍工作”为名，诱骗求职人员参加的各类传销组织，坚决铲除。

　　从上世纪80年代末传销进入中国到现在，30年来，传销经历了什么样的变化？国家又从哪些层面进行打击治理？传销如何从实物发展为“无产品”传销？如何分化为南北两派？又如何对成员“洗脑”？网络时代兴起后，又产生了哪些新形式？对此，重案组37号采访多位反传销人士，对传销30年来的事件进行梳理。

　　四部门：铲除以“招聘介绍工作”为名的传销组织

　　8月14日，工商总局、教育部、公安部、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四部门印发《关于开展以“招聘、介绍工作”为名从事传销活动专项整治工作的通知》，决定开展为期三个月(8月15日-11月15日)的传销活动专项整治行动。

　　通知要求，严厉打击、依法取缔传销组织。加强对传销重点区域的排查清理，对聚集型传销易发、多发区域，全面反复清查，完善防控、遏制措施，坚决查处一批传销组织和传销骨干。对打着“创业、就业”的幌子，以“招聘”“介绍工作”为名，诱骗求职人员参加的各类传销组织，坚决铲除。

　　同时，加强对重点招聘平台的排查，压实平台企业的责任。严肃处理传播涉传信息的企业、组织和个人。加强对人民群众的宣传教育。重点做好大学生和求职人群的教育引导工作，提升对传销活动的防范意识。

　　针对专项行动的时间安排，通知进一步明确，通过三个阶段对传销活动进行打击。

　　以下，重案组就带大家来看看传销在国内近30年的“变形记”。

　　30年传销“发展史”

　　▲ 反传销志愿者绘制的“中国传销地图”。

　　1980年代末 传入中国

　　在英文中，“直销”和“传销”是同一个词：“DirectSelling”，指的是传销公司通过经销商以面对面方式，向消费者提供有关产品和服务的销售模式。当时，日本一家卖磁性保健床垫的公司“偷渡”中国开展传销业务。

　　▲ 2014年10月10日，北京。传销现场，黑板上写着“富”字。    视觉中国

　　1990年代 摇摆机

　　台湾兴田企业股份有限公司用于传销的“爽安康有氧健康摇摆机”，在大陆风靡一时。这种成本低廉却售价六七千的机器让很多普通工人、农民负债累累，甚至家破人亡。当时，传销分为单层次传销和多层次传销——后者是今天所指的传销，被屡次监管和查处。

　　▲ 2016年3月24日，安徽合肥。传销人员被遣返。      视觉中国

　　1993年 管理失控

　　传销从沿海向内地挺进，以兴田、爽安康为代表的企业大打“传销赚钱”洗脑口号，报大单购买以“摇摆机、保健品”为代表的模式大行其道。传销大肆猖獗，而官方尚未来得及出台“针对‘新型’销售模式”行之有效的政策法规，管理几乎失控。

　　1997年 万人大会

　　兴田爽安康在长沙召开万人大会。会场拥挤不堪，场外太多人无法挤进去。场外人质疑场内人切断他们信息获取的权力，阻碍他们发财，由口水战演变为拳脚战，最终会议未能进行。

　　▲ 2016年11月9日，山东滨州，非法传销组织现场的书籍。      视觉中国

　　1998年 “一刀切”

　　4月21日，国务院发布《关于全面禁止传销经营活动的通知》，规定“立即停止传销经营活动”，传销企业进入严冬。为规避风险，台湾兴田改变营运模式，在其他传销公司相继停业破产时，转入“地下”，以批发零售的形式蓄力。

　　▲2002年深圳警方端掉一传销窝点。图为被抓获的传销人员在集中等候处理。  图片来自《宝安日报》

　　20世纪末 “无实物”

　　传销完成从实物传销向无物传销的演变：传销人员越来越多，摇摆机的生产供应跟不上，会员并不关注摇摆机的质量和功效，而是自己到底拉了多少人头。

　　▲2015年8月5日，西安某派出所，很多人带着孩子一起进入传销组织。  视觉中国

　　2005年 禁止传销

　　8月，国务院发布《禁止传销条例》和《直销管理条例》，再次明确传销活动的非法性质，明确了查处措施和法律责任。至此，直销走向只能单层次，奖金不能超过30%拨出率的局面。

　　9月，何跃兰在香港注册法国蝴蝶夫人化妆品公司，并在内地设多家公司，通过网络推广、谎称上市等手段，以拉人头、高额返利等方式传销。该组织把名单资金放到网上，发展会员6万多人，遍及29个省市区，涉案金额3.35亿元。

　　▲就业压力大，很多大学生误入传销。  图片来源《广州日报》

　　2007年左右 南北派

　　国家不断打击下，传销组织流向不同区域，南北派传销分化形成。两者都属于异地传销，把人骗往外地，无公司无产品。北方以武汉新田为首，在东北转入地下，搬入城乡接合部及偏远居民楼，过着打地铺、吃大锅饭的“苦日子”。南派则发展到广西、湖南南部等地，告别地铺，进入小区。

　　▲2016年8月29日，陕西汉中，查获的传销团伙上下线关系图。  视觉中国

　　2008年 “负面控制论”

　　广西北海的一次会议上，丁耀华提出“负面调控论”，即国家之所以让媒体曝光、让公安部门打击传销，实际上是暗中保护这个行业，担心这个行业发展太快，13亿中国人不够用。这个理论随后成了万能挡箭牌。

　　▲2008年，密云法院对以拘禁手段强迫他人参与传销的四被告人判刑。  图片来源中国法院网

　　2008年后 资本运作

　　传销改头换面，打着慈善、保健品、资本运作、国家政策、电子商务、互联网科技等各种名义，传播“财富梦想”，拉人头，发展下线。广西北海环北文化传销开始资本运作。以筹钱拍电视剧、电影为名，打着“秒薪秒结”的旗号拉人头。号称只要一个月内直推3名“下线”，就能赚300万。这是网络资本运作纯诈骗的一个起点。

　　▲蒙冤23年的陈满与社会脱节严重，被以推销维卡币为名的传销组织欺骗。  视觉中国

　　2009-2012电子商务

　　太平洋直购、万家购物、斐贝国际传销等，打着远程教育、培训、网上创业、法律网站、电子商务等旗号，以消费返利来诱骗。

　　传销与网上创业、消费者日常消费紧密结合，具有更大的隐蔽性和更快的传播速度。

　　2013年后 微传销

　　传销以微商传销及金融类传销为代表。微商传销以微信为平台，以微商营销、会员优惠折扣、分享到朋友圈返现等为幌子，诱骗“朋友圈”里亲朋好友加入，发展下线。

　　▲2016年3月31日，西安，见到记者拍照，参与传销人员用民警发放的拒绝传销的宣传单挡住脸。  视觉中国

　　2017年 传销与慈善

　　7月，善心汇公司张天明等人因涉嫌组织、领导传销活动等犯罪问题被查处。初步查明，善心汇涉嫌以“扶贫济困、均富共生”等为幌子进行传销，骗取巨额财物。

　　善心汇宣传资料显示，其为党和政府减轻负担，做了大量扶贫帮困工作，累计公益慈善救助捐款数千万元，扶贫济困数十万人。短短一年时间，其会员达500余万名。按每人最低投资1000元估算，其涉及金额达50亿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