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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鸿观察

　　揣着明白装糊涂，美国指责中国“汇率失调”的真相

　　◆文 | 鸿观察 许仕文

　　美国财政部发布的《2017年上半年度国际经济和汇率政策报告》并没有把中国定义为“货币操纵国”，仅把中国同德国、日本、韩国、中国台湾、瑞士等国继续列在“观察名单”上，这是否说明美国已经改变了对华策略，放弃了对中国施压呢？很遗憾，答案是否定的。

　　特朗普政府认为美国没有从当下的全球化中得到好处，或者得到的好处远低于其它国家，并认为这主要是源于贸易伙伴国“不公平”的贸易行为。未来，美国用来指责以中国为首的令美国处于贸易逆差地位的，将不再是“汇率操纵”，而是“公平贸易”“汇率失调”。

　　如果中国被美方认定存在“汇率失调”，可能的后果有二个：最大的可呢是美国通过反补贴和反倾销调查，对从中国进口的产品施加单边贸易制裁；其次是制约人民币汇率的市场化调整，施压中国使人民币兑美元升值。

　　美国逻辑错乱，乱咬中国

　　美国的逻辑是，因为中国和其他“不公平贸易”的国家，你们的汇率和其他贸易政策使得美国的出口商没有竞争力，而你们却能大量出口到美国，得到了好处。这些国家在与美国的贸易中“汇率失调”，从而得到了“不公平”的好处。

　　对于美国的这种指责，中国表示“这个锅我们不背”。我们姑且不论美国靠输出美元“绿纸”换得它国实实在在的产品与服务，仅仅考虑所谓的“公平”贸易应该是什么样子？如果实行“完全”的自由贸易和“完全”的汇率自由浮动，那么随着美国进口商品的增加和对外出口的减少，美元的汇率应该是走弱的。美元的走弱相对其他货币的走强，结果应该是美国减少进口和美国产品竞争力的增强。按照这个顺序发展，外贸会逐渐恢复到所谓的“平衡”“公平”状态，但这是美国想要的吗？

　　恐怕不是。美国经济的现状是，拥有竞争力的行业越来越集中，以金融、高科技、生物医药、互联网等为代表的先进行业，虽然水平很高发展速度也很快，但其覆盖的人群和带动的国民整体的消费能力，却完全不能和20世纪70年代美国黄金时代的制造业相比。

　　美国经济现在服务业占GDP的7成以上，除了部分人数极少的高端服务业，大部分从业者都在基础服务业。这些餐厅服务员、超市收银员，如果只看其工作内容，和中国的服务业从业者相比，工作难度和工作量上有什么本质差别吗？凭什么工资水平能比中国高4倍呢？（美国最低工资折合人民币49.3元/小时，上海12.7元/小时）。

　　服务业的一个特点是大部分服务是即时生产、即时消费的。因为无法存储下来，也就无法用外国的廉价劳动力来替代。美国的服务业从业者之所以薪酬高，并不是因为他们更“金贵”，也不是因为他们的劳动所包含的真实价值比较高，而是因为这些服务的买家，最终消费者他没有更多的选择，他不可能让一个远在印度的麦当劳服务员来为自己点单，所以只好接受面前这个态度一般收钱还贼贵的白人小伙子的服务。

　　这种状况是可持续的吗？答案恐怕也是否定的。当一个国家本身创造财富的造血能力较强时，他们当然可以选择这样奢侈的生活，哪怕刷信用卡花未来钱也不用怕。但当你这个社会创造财富的造血能力已经不足时，还想要维持同样的生活水准就难以为继了。即使寅吃牟粮也只能暂缓危机的爆发，向未来借钱也终归是有限度的。

　　美国现在的问题就是已经无法再继续透支了。在过去，所有持有美元的国家、机构和个人，他们均摊了美国进口的实际成本，让美国得以输出廉价的“绿纸”换得实实在在的资源、产品和服务。而这个过程中，美元作为全球流通的通货，购买力非但没有下降，还因为全球化高涨对货币总量需求的上升而保持稳定。

　　由于全球化面临停顿的风险，美元的扩张也陷入停顿。虽然全球贸易还在以美元作结算，但存量已经足够应付现有需求。美国通过印钞就能轻轻松松地获得全球资源的好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这时美国再拿着美元出来兜售，人们会说，谢谢，但是我够了。你硬要拿美元买东西也不是不行，不过你打点折吧？美国一听要让美元打折？想也不想就回答：没门！

　　揣着明白装糊度，想要甘蔗两头甜

　　如果依照比较优势原理，美国生产自己最擅长的，比如高科技产品和农产品，然后通过贸易交换别国擅长生产的，这会形成一种互补互惠的格局。但美国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它也有钢铁产业，也有服装产业，而这些产业的竞争力又比不过外国对手。

　　具体到对外贸易的问题上，美国有着两个互相矛盾的目标。美国一方面既想要廉价的外国产品，另一方面又想要出口本国的高价商品，这在本质上是一对矛盾的需求。进口廉价商品就要求本国货币保持坚挺、升值，而出口本国商品却要求货币最好稳中有降。这种本质上矛盾的需求要怎么调和？一般人可能就放弃了，只能二选一。

　　但美国不是一般人，它就是两者都要。既要当那啥，又要立牌坊。一方面它坚决维护美元的霸主地位，谁要做空美元我就暴揍谁，决不能影响我美元的购买力。

　　但另一方面，我又要保护国内制造商的利益。所以我就用各种明着暗着的招数挑对方毛病，既可以指责你血汗工厂工人劳动待遇不好，又可以说你拿政府补贴搞不正当竞争，既可以说你产品高耗能不环保，又可以说产能过剩冲击市场秩序，总之就是千方百计找出各种理由来对你的产品加以制裁，而且不光它自己这么干，还要拉上小伙伴一起来。至于“公平贸易”“汇率失调”，只不过是贸易保护政策又换了一身“马甲”而已，内核还是“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这么做受益的是少数产业，他们更集中更团结，有充分动机去游说国会。受损的则是广大普通民众，但由于人员分散，每个人受损的金额又很小，所以没有动力团结起来抵制这种行为。

　　从美国这些利益集团的根本利益出发，我们就容易理解现在特朗普政府这种错乱的逻辑是怎么推导出来的了。首先，美国进口多出口少，贸易处于逆差局面，这不是因为我们的产品竞争力不行，更不是因为美元“太贵了”，所以美元没毛病，不需要贬值。这是美国的预设立场。

　　所以，美国产品竞争不过外国货，是因为“有坏人”，不是我们无能，而是共军太狡猾了。就是因为有中国这样的“坏人”，所以我们才一直逆差，这样太“不公平”了，所以我们一定要制裁“坏人”，只要“坏人”没有了，自然就都是好事了，我们就不逆差了，就“公平贸易”了。

　　这种逻辑实在太错乱，以致于此前在美国都拿不上台面。按照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的说法，2012年以前人民币汇率显著偏离均衡水平，2012年开始存在“温和低估”，2015年以后进一步明确人民币汇率未被低估，总体反映了基本面。

　　虽然美国经常指责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监督汇率不力，但历史上，美国财政部对贸易伙伴汇率政策的评估结果基本采信基金组织的观点，美方对于人民币汇率的评估与基金组织也大体接近。2015年至今，美国财政部报告都没有再称人民币汇率失调。

　　指责中国更多是一种政治手段

　　美国从奥巴马执政时期就在提倡制造业回归美国，特朗普的竞选纲领也把“买美国货雇美国人”作为最大的重点，但事情真没有那么简单。虽然美国政府大力扶持制造业，特朗普也总标榜他取得的“巨大成果”，但这无非是政客玩弄选举政治的手段，是煽动民粹主义获取政治资本的伎俩。退一步讲即使制造业真的回流美国了，那些工作岗位也会跟着回流吗？绝不会的。

　　更可能的情况是，这些工厂虽然搬回了美国本土，但伴随而来的是高度自动化的生产线。10年后简单的流水线工作和卡车运输网络估计已经实现无人化，再过30年，通用型人工智能将替代大部分工厂工作岗位，届时美国如果没有实施全民基本收入制度，恐怕失业工人只能一边回忆过去的美好时光，一边去和墨西哥人竞争低薪的服务业岗位了。

　　面对美国咄咄逼人的指责和刁难，中国应该怎么应对呢？可以吵可以闹，但真的动手报复一定要慎重。贸易战是杀敌一万自损一万，即使如美国这样高举贸易保护旗帜的国家，真正要实施制裁也是慎之又慎，尽量雷声大雨点小，这是中国在未来的国际贸易博弈中要虚心向美国前辈学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