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燕农
(作者燕农,“荔枝新闻”特约评论员,高校教师,专栏作者;本文系荔枝网及旗下“荔枝新闻”客户端独家约稿,转载请注明出处。)
如今是“无惊悚,不新闻”。日前有媒体报道,山东烟台海阳一学校食堂存放猪饲料、鸡饲料,用来给学生熬稀饭喝,给学生吃猪食、淋巴肉等问题食品。据悉,有上百名家长到学校讨说法,并向当地政府部门投诉举报。该校随后发布了致学生家长的一封公开信,对家长反映的问题一一答复,但并未被家长们接受。当地政府已成立专项调查组介入调查。
给封闭住校的中小学生吃猪食,这是超乎常人想象的惊悚事。正因此,这条新闻一时间被各大网站疯转,网友跟帖如潮,太多的跟帖评论指向了这所“天良丧尽”的民办学校。但是,思忖起来,新闻中却暗藏了诸多疑点。
首先,有图未必有真相,那张“猪饲料”的图片,更像是用饲料袋子装的玉米面。在北方的农村和小城镇,把各种饲料袋子或者化肥袋子洗干净用来装米面,是比较普遍的做法。海阳市不过是山东的一个县级市,若是用猪饲料袋子装玉米面,也只能说明这所学校没有统一采购品牌面粉,而是采用了民间作坊粗加工的面粉。
其次,正如一些网友的质疑,当下猪饲料要比玉米价格高,学校应该没有必要买价格更高的饲料给学生吃。况且,猪饲料也好,鸡饲料也罢,即便能熬成稀饭,那也当是味同嚼蜡。虽说孩子们尚且年幼,但少年亦不可欺,最起码能分辨出一般稀饭的味道,学校指鹿为马,就不担心学生向家长“打小报告”吗?
当然,这样说也不是为这所学校辩解,真相也有待当地政府的专项调查组给出——仅就目前来看,也不能说这所学校是完全无辜的。从新闻图片上看,饭菜品相并不打眼;从学校致家长的公开信看,虽然就肉、西红柿、鸡蛋等问题一一作了解释和答复,却对舆论聚焦的“猪饲料”问题只字未提——只是想说,我们是否应了《低智商社会》一书的判断:在网络社会,我们所处的时代真的越来越变成一个低智商的社会。
由此来看,至少这所学校的餐饮管理存在某些问题;至少这所学校在应对舆情上是“弱智”的,或者说缺乏必要的经验;至少这所学校所标榜的“现代化全日制民办学校”远远不够现代。真正现代的学校,不是以提高教学质量和学习效率为由封闭起来,然后自成体系不准外人包括家长入内,因为这样就等同于把社会监督、尤其是利益相关方——学生家长的监督,一并拒之门外了。
那么,最根本的问题在哪里?真正现代的学校,首先要有科学民主的办学理念,要能够敞开胸怀接受有关监管部门和利益相关方的充分监督。而山东海阳这所学校,虽然具体问题真伪仍有待调查,但是其封闭起来拒绝监督却是既成问题。在舆情汹汹的情况下,只是单方面地发一个声明(还没有解释最重要的疑问),怎么能让人看到接受监督的诚意呢?而在媒体曝出之前,这所学校还涉嫌教唆学生统一口径、挨个打电话给家长灭火……想象一下,一家餐饮企业如果发生这样的丑闻会怎样?一定是竭尽全力地与顾客沟通、邀请顾客代表参观后厨或原料供应基地、出具有关部门的检测报告……使用任何可能的办法来证明自己的清白了吧?
自我封闭无法解决任何问题。即使自己是被冤枉的,作为一家提供公共服务的机构,尤其是给孩子提供服务的机构,也有接受监督的义务。一定程度上,这才是导致学生家长聚集学校讨说法的制度性肇因。只有充分的监督,才会有充分的沟通和信任;相反,一旦关起门来办学,即便言之恳切,也不会有任何的沟通效果,因为家长们并不清楚里边的情况。沟通始于坦诚,而坦诚,某种程度上始于主动接受监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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