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叶倾城

　　（作者叶倾城，“荔枝新闻”特约评论员，知名作家；本文系“荔枝网”及旗下“荔枝新闻”手机客户端独家约稿，转载请注明出处。）

　　坊间爆出的新闻：十岁女童，怀孕五个月，在见男网友时候出事的。

　　原本应该震撼的“未成年人有性行为”，我却一点儿感觉都没有，甚至有些在意料中。

　　近年来我上了一个叫“*乎”的问答网站，才算大开眼界，网站以知性、知识为主答，关于性的版块也大大方方搁着，并没有“十八岁以下禁入”的字样，内容有些很纯洁：“第一次接吻的感受”，能看到答案里一堆写到教室、校服的；有些很学术：“未成年人的性行为是宝贵的还是有害的？”也有不少回答是鼓励性的；有些很夸张：“初二女生想约炮怎么办”，毫无疑问，下面的回复大部分都是“请联系我”。

　　约泡未成人，不怕犯法吗？不怕，因为强奸幼女指“故意与不满14周岁的幼女发生性关系”，超14岁，就像打开了第一道大门，这方面不再受限制。

　　不怕报应吗？这年头，谁信这个呀。

　　我又因为好奇，让朋友拉我进了几个与性有关的QQ群，真正的三观碎一地：里面大量大量的小学生，在该上课的时候，聊得飞起。话题之生猛，口味之重，让我忍不住想插嘴干预苦口婆心，毫无疑问，被嘲笑了：“大清早就亡了。”“你站在道德高地上，不冷吗？”要怎样才能告诉他们，他们面前还有七八十年的漫漫长路，小小年纪就耽搁于身体的快乐，很难顺利长大。甚至不是我原来想象的，这些孩子大都家境优裕，并非来自单亲家庭或者打工家庭，从他们晒出的自拍，炫出的护肤品，秀出的各地风光都能看得出来。

　　我试图设想他们——主要是她们——的未来，但整件事情都太超出我的认识范围。在现实世界中被禁言的性，却在虚拟世界中如此狂野的被未成年人讨论着；有人曾注意到这个隐秘的世界吗？有想到那些花样年纪的女孩们，会经由这个世界“一失足成千古恨”吗？

　　我曾接到许多读者来信，高中生说和网友见面，被强暴。我静默一会儿——能建议她们报警吗？不能。她们对对方的真实信息一无所知，包括名字、住址、电话……只有一个ID、一个Q号或者微信号。她们留了证据吗？没有。男人会用套，事后她们狠狠洗了好多次澡。我只能说：“这件事就过去了吧，下次要注意安全。”仅此而已。

　　每一次面对类似事件，我都很想吐槽：未成年人没有自我保护意识和信息鉴别能力，他们的监护人也没有吗？事发前，父母就不曾管管他们吗？有没有监控过孩子每天在手机上看什么内容？有没有留意孩子的好友列表里除了每天见面的同学，有没有陌生人，有没有坏叔叔不动声色地潜伏？有没有问问孩子们的聊天记录都说些什么？

　　拿此次十岁怀孕的小姑娘来说，是见网友才出的事——她用什么工具上的网？多半是手机，这么小的孩子父母为什么要给她玩手机？她哪来的时间去和陌生人见面，不是逃了课就是利用了业余时间，父母为什么不监控她的作息时间，保证她一直在自己的视线里？

　　不时刻把孩子看护在自己眼皮底下，有些父母纯粹是因为疏忽，有些则因为抱着现代化的教育理念：不做权威家长，要给孩子充分的尊重和自由。绝对不看孩子日记，不会干涉孩子的交友，至于上网就更不用把控。网络又不是洪水猛兽，让孩子在游泳中学会游泳吧。殊不知，没有设置分级管理的网络并非游泳池，而是没有拦鲨网的天然海域，没有教练也没有救生员，没有成人监护的孩子有多少会被溺毙？

　　对于未成年人来说，自由固然宝贵，但安全地活到成年，是不是更重要的事？有些家庭不让六岁以下的孩子进厨房，十二岁，开始教孩子炒菜，但父母随时站在旁边监看。性和网络也是同个道理。家长可以不粗暴干涉，但绝不能完全撒手。

　　很多以前，成龙说过一句话：中国人是要管的，被骂得狗血喷头。我不揣冒昧，也说一句：未成年人是要管的。尽管同样可能会被骂得狗血喷头，但必须要说：对孩子无限放任就跟送羊入虎口一样，是把自家的小宝贝送给虎狼大叔们当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