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钟的
(作者王钟的,《中国青年报》评论员。本文系荔枝网及旗下“荔枝新闻”客户端独家约稿,转载请注明出处。)
一位医生公开宣称年收入超过百万元,每年买衣服花费超20万元,正准备买第四套房,看到这样的新闻,你有何感受?近日,认证为“泌尿外科执业医师”的微博大V“成都下水道”在网上晒出新买的一万多元一件的羽绒服,惹来热议。随后,真实身份为成都某三甲医院泌尿外科副主任医师的任黎明接受媒体采访,大大方方地公开了自己的收入与财产状况。
医生“炫富”之所以引发那么大的争议,与社会对医生合理收入的认识存在分歧有着密切联系。在传统的媒介形象中,医务工作者被塑造成“无私奉献”的白衣天使,舆论强调的是医生付出的一面,忽略的是医生所应得到的一面。而且,在很长一段时期,社会各阶层的收入差异不大,医生自然也不例外。医生的社会地位更多地来自抽象的道德优越,而不是具体的经济收入。
即使医生群体内部也对收入问题存在不同的认识。不少掌握了一定话语权的医生在舆论场以诉苦居多,他们在不同场合重申医生的收入水平远远不匹配工作的繁重程度。客观上,直接体现医生医疗服务报酬的挂号费偏低,也促成了医务界强化这种认识。
任黎明医生公开收入情况,既表明了医生收入不像一些人所描述地那么“惨”,也光明正大地为社会达成医生基准收入的共识提供了参照。
正如任黎明在采访中所说的,学医需要时间的积累,有一段时间会比从事别的行业的同龄人收入低,但是随着经验的丰富、专业水平的提高,医生的收入也能逐步提高。作为公认的专业技术人员,医生的收入也应当位于社会中高水平,这几乎是一种国际惯例。更重要的是,尊重医生就是尊重自己的健康,而“尊重”不应该是一句空话,而要扎扎实实地体现在对医疗服务的回报上。
此外,公众对医生收入的争议,恐是暗潮汹涌的医患矛盾的外在爆发。很多普通人在就医时与医生的接触中,感受到的不是传统舆论形象里医生的正义光辉。一些医院和医生通过“大处方”牟利,一些医生则把收取红包视为公开的秘密,这些收入的灰色地带让公众对医生降低信任。因此,尽管任黎明医生自信自己的收入合法、合理,但是很多人还是会习惯性地把自己生活中的经验移植到对这一案例的判断中。
因此,要让公众认可医生的收入水平,重要的是在保证医生获得体面收入的同时,完善其收入结构,让医生不光能够“炫富”,还能堂堂正正、体体面面地“炫富”。
任黎明医生在接受采访时,旗帜鲜明地表达了这样一种主张——医生有钱不可耻,医生靠自己的合法手段赚钱更不可耻。值得正视的是,在医患纠纷层出不穷的当下,医生群体存在被污名化的风险。这种污名化不光表现在社会对医生的信任度下降,也表现在医生职业的社会认可度下降。
医生群体被污名化,医疗行业一片叫“惨”的风气,甚至影响了年轻人对职业的选择。近年来一些优秀高考生在填报志愿时,不愿填报医科专业,而社会对医疗资源的需求历年来有增无减,导致医科专业的招生门槛不得不下降。这种情况所造成的后果是严重的。从近期看,一些医院招不到优秀的年轻人才,部分科室甚至常年人才短缺;从长远看,精英人才不愿当医生会影响国家整体医疗水平,进而影响人民的健康与幸福。
从某种意义上看,医生公开“炫富”,起到了对医疗行业正名的效果。任黎明的行为,一方面告诉人们当医生可以很有前途和“钱途”,另一方面也告诉医疗界和有志于从事医生工作的年轻人,通过专业技能与努力,而不需要灰色收入,照样能够过上不错的生活。当然,由于我国地区差异与城乡差异较大,任黎明医生个人的境况,或许不能代表整个医疗界,但是他所描述的状态,应当是医疗界和全社会所共同追求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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