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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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梁默识

　　我国传统文化的大环境下，对于死亡总有几分忌讳。9月份的新闻中，出现了两则关于死亡的事件。一是艺人乔任梁意外离世，二是北师大35岁青年学者因病逝世。所以当流传一些小道消息时，死者为大以及让逝者安息总是放在最前面的。有时候死亡跟性联系起来，会成为我们最不愿提及的东西。

　　英年早逝，是两起事件的共同特征。都还这么年轻啊，所以我们惋惜，讨论着怎么样才能减少悲剧。在这种基础上，是我们对人生这一宏大命题的拆解，如何老去？又该怎么面对死亡？

　　我们害怕老去，老去在我们的教育背景下，就像腐败的食物让人躲避。现如今流行的伤感话语下，“来不及认真年轻，就已经要开始老去”的无奈悲戚之感有大范围蔓延的趋势。诸如“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身体和灵魂总有一个在路上”的行为，我想这是一种带点仪式化的反抗，对于必然到来的成熟与衰老的抗拒，才有那么多人因此坚持与实践，仿佛在说：看，我还年轻。

　　但生活残酷的真相是谁也抗拒不了老去。永远让人热泪盈眶的摇滚，当年的魔岩三杰，还有满江，崔健等人，在我们记忆中都是80年代的标杆人物。当年不羁的样子是他们，现在中年大腹便便的样子也是他们。他们在岁月里变老了。小说《霍乱时期的爱情》中，费尔米娜·达萨在某天早晨发现了皱纹已经爬上她的脸，在中年与外遇的丈夫吵了一架之后他她快速衰老，头发斑白。在晚年与旧情人弗洛伦蒂诺·阿里萨私奔时，也不得不审视他们的年老。

　　我们更加害怕死亡。诸多的民间智慧试图释怀死亡，但是还是显得不够。纪录片《人间世》很真实、很理性地刻画了许多生死瞬间和抉择。在一篇采访报道中，摄制团队提到一位老人与他之间关于死亡的终极对话，老人说：“我是一个买了票的观众，你们是没有进来，站在门外看的观众。”诚然，在我苍白如纸的人生阅历中，死亡代表着一切的终结。至亲友人离世，走完他们人生的一遭，结果是应了那句话—活着的人最痛苦。我们思考，我们纠结：怎么这么残忍？为什么是他？同时也担忧我等也形躯幻灭时，我们在世界的痕迹将被一并抹去。

　　我以为，探究这一切的意义，如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终究还是要回归到哲学上来。

　　家乡对于亡者的说法是去当“神”了，颇有点周朝古礼的意味在里面。人死可以为“神”，乃殷代已有之观念。古代文献常以“鬼神”并称。“神鬼”之领域，基本与人之领域不可分。大多数人相信人死后有魂灵，传统文学作品也多有体现。较为经典的《牡丹亭》——生者可以死，死亦可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可谓是一出魔幻现实主义，儒、道、佛三家的思想也多有呈现。

　　当下有一句话叫，除了生死，其他都是闲事。乍一看很对，但是它却没有教我们如何去看待生死。道家思想在生死方面显示出较高的智慧来，深得我心。劳思光指出，儒学就事以实现理，化成中透露健动不息之自由；佛教教义舍离中透露静敛无漏之自由；道家老子则观“反”而驻于近乎舍离之境。

　　人世沧桑，万物沉寂。道家把人之躯体看做是万物的一部分，“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集道家思想之大成的庄子在生死问题上看的更加透彻。

　　在《庄子·养生主》篇中，老聃死去，秦失吊唁他，哭一阵就出来了。老聃的弟子不解，秦失解释说，有时出生，是你们老师的应时；有时死去，是你们老师的顺乎自然。应时而生而又顺乎自然而死，那么哀乐就不能进入身心。即所谓“安时而处顺，哀乐不能入。”

　　安其偶然之生 任其必然之死。孔子提出，“死生存亡，穷达富贵，贤与不肖，毁誉饥渴寒暑，是事之变，命之行也。以上种种皆是事物变化、天命运行的表现。

　　庄子在“破生死”之后，在《德充符》里假借孔子之口说：“死生亦大矣，而不得与之变，虽天地覆坠，亦将不与之遗。审乎无假而不与物迁，命物之化而守其宗也。”孔子盛赞身体残疾的王骀，说死生问题够大了吧，不会触动他的内心，影响他的行为。他不假借什么等待什么，所以内心安定，不随外物变化。

　　生命的时间有长短，但生命的价值与意义无长短，有的人活得短暂，但他的精神却永恒，有的人活得很长，一生碌碌无为……唯有以自在之心灵，才能看透生老病死。“人间世”一词来自庄子，里面提到：人皆知有用之用，而莫知无用之用。形躯不足贵，不做化成，需做舍离，方能达到心灵自我不役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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