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叶倾城　 

　　（作者叶倾城，荔枝新闻特约评论员，知名作家；本文系作者为荔枝网及旗下“荔枝新闻”客户端独家供稿，转载请注明出处。）

　　孟非在节目里发飙，痛斥时下的风气，认为：颜值不能走在能力之前。有人举出谐星宋小宝作为“无颜值也能红”的证据，我心说：能举出一个非谐星吗？想了想，最接近我要求的是葛优，也以喜剧出道，演爱情故事片里的男主角，是他功成名就之后。至少，王宝强如果目前来演偶像片里的欧巴，片商与观众，恐怕都不会认同。

　　孟非的话，我不见得百分百认同：没错，有颜值也不一定红，但这不意味着颜值不重要，至少在影艺圈。你可能德艺双馨，但在这之前，你得先声色艺三绝，得让观众眼前一亮，他们才肯坐下来欣赏你的演技。

　　但以演艺为职业的人毕竟是少数，对普通人来说，颜值确实没那么重要，最简单的就是：高考，不把相貌当作附加分。时常见过相貌平凡的女孩子抱怨：求职时只因简历照片就被刷了下来。没错。但如果你没有文凭，你连寄简历的资历都没有。

　　我自己身边的一个朋友，给了我最深的启示。我见她第一面就吃了一惊，想来想去，最客观的评价还是一个字：……丑。农家女，矮个子，扁平脸塌鼻梁，皮肤黄黄的，最触目惊心的是一口烂牙，一说话一笑就像是在龇牙咧嘴。尤其是，她还是专科生。

　　这听起来是一个输在起跑线上的人生：出身寒微，挣扎出鸡窝却离枝头远得很。专科毕业的她，将来能做什么，文员？尤其是，爱与喜欢，往往都要以相貌打底，她有再多优点，也会被她土气甚至难看的面容全盘挡住。女孩子到底是干得好还是嫁得好？仿佛，她两者都没份。

　　后来陆续有联系，知道她专升本了，又两年，她留校当辅导员了……再次遇见她，我再次吓了一跳：判若两人都不能形容她，几乎是天人之别了。娇小个子，身材保持得很好，一件香奈儿小黑裙穿得玲珑有致，八厘米高跟鞋进退自如。发型精致，妆容得体，细看，五官仍平凡，肤质仍泛黄——但有什么关系，白璧亦有微瑕。曾经最刺眼的牙齿现在顺眼了，不用问，是戴过牙箍。

　　那时，她已经博士毕业，进入大学任教。三十五岁，才嫁给同大学的老师，刚刚生了儿子。

　　近在身边的、活生生的人，是一个完美的范例，让我看到，人可以如何靠努力改变命运。她曾经一无所有，无背景，无学历，无颜值，只有一颗向上的心、不曾停下的双脚。我知道她爱过，但这爱被嫌弃了，挫折感像砂粒一样磨损人的心，她什么也不说，一直往前走，选择了最笨拙而最有效的道路：学习。

　　多么艰难的一条路，忍受寂寞、疲倦，同龄人有些嫁作人妻、相夫教子，有些在职场上尽情挥洒，有些吃喝玩乐、享受青春，自己却只有一卷书一盏灯而已。读出来会怎么样？是否一定有未来？她彷徨过没有，有没有起意放弃过？我想她能确定的就是：读不出来，多半没有未来。心系一处，守口如瓶，是唯一的成功之道。

　　之后，她变美了。

　　一方面是身处大学校园的耳濡目染提升了气质，她自己的苦读也让她“肚里有货”；另一方面，能在读书上这么自律的她，也不会像我一样胡吃海喝、不重视运动，可以较好地保持体形。生活安定了，她有余情来经营自己的容颜；收入提高了，也有闲钱购买昂贵化妆品或者做一些微整容。而最重要的，我认为是她的自信，那种“我知道我能够、没什么不可以”的从容气度。

　　当你还年轻，什么都没有，一切都居于劣势时，你该怎么做？你没有颜值也没有学历，你没有能力，也没有钱。

　　可以赶紧为自己找个男人——不管好坏，从此有人接盘了；也可以偏执地想让自己变美，防晒补水，每晚上倒竖半小时蜻蜓，只为了瘦腿；你也可以，像我说到的她一样，暂缓恋爱与美容，全身心投入到学业或工作上，让自己成就，让自己有钱，身心安泰之后，再从长计议。逛街是赏心乐事，只是太耗时间，而珍贵的时间，应该挹注在更重要的事情上，才能积少成多，给自己蝶变的可能性。

　　常听年轻女孩子说：读书没有用，这是一个看脸的社会。还有人对我的观念不以为然：提升了自己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要被男人挑来选去，皮肤也差了、年纪也大了，有什么优势。

　　也许她们是对的，但我认识的一个男人这么说：只有年轻男孩子才不管不顾，只挑漂亮小姑娘呢；男人到了三十上下，都很现实，都愿意找家境好、工作好、能力强的——如果还长得漂亮，就更好了。

　　除非天生丽质，生来就要成为艺术品。否则这世上大部分事物或人，其实都以实用为主——颜值，只是锦上添花，你得先成为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