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毛俊

　　（作者毛俊，江苏广电新闻中心记者；本文系作者为荔枝网及旗下“荔枝新闻”客户端独家供稿，转载请注明出处。）　

　　尽管这两周，我去了不少地方，做了很多报道，但当开始准备这篇记者手记时，却着实想不到什么好的题目。我只是隐约感觉到，这几天的采访一直在“快与慢”的两种节奏当中来回穿梭。这种感觉让我恍惚，也让我感慨：明天和突发，有时的确不知谁会先到来。

　　水上会船：百年传承的慢

　　溱潼古镇，位于泰州姜堰，从名字就能看出，这是一个水网密布、湖泊众多的地方。四月上旬，四里八乡的乡亲们就划着精心打扮的船前来聚会，当地称为“会船”。相传在南宋时期，著名将领岳飞在此抵御敌军，之后当地村民就以会船习俗纪念这位英勇的将领。几百年后，战争的硝烟不复存在，但会船这种独有的“水上大庙会”却被保留了下来。

　　既然是会船节，船自然是主角。装饰图案令人眼花缭乱的贡船自不必多说，真正令我惊讶的是，即便小小的木头渔船，也有众多民俗花样。古时候，当地村民出行都用船，男的臂力强，就用竹篙撑着向前，女的臂力小，就用浆慢慢划。久而久之，会船节中就有了两大类船：篙子船和划子船。一条篙子船标配26人，24人撑篙，一人敲锣定节奏，一人掌舵转方向。不同乡镇拥有不同的篙子船阵容，有的船夫扮成孙悟空，穿上金衣和坎肩，竹篙也涂成金箍棒的样子，有的则打扮成不同朝代武官士兵的样子。

　　几百条船几千船夫在统一的锣鼓声中插篙起篙，小船儿在水面飞快前行，密密麻麻的的竹竿在湖面上规律整齐地划动着，十分壮观，站在岸边的我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船夫们粗犷的呼吸声。这种气势，让我联想到了小时候课文中提到的巴蜀船夫，竹篙一起一落间，没有现代机械的马达和速度，点点滴滴中流露出的全都是记忆中的水乡生活。

　　随后的采访中，不少外地游客也和我一样，对篙子船印象深刻。十里溱湖间的篙子船赛，让我们体会到几百年来这片水域之中不曾失落的某种文化基因，但在美好当中，也有一些很不和谐的因素：在原本只有男子的篙子船队伍中，居然出现了不少女性的身影。

　　原本以为这是男女平等开放观念的我被告知，由于村里不少人外出打工，想组织大规模的篙子船队越来越难，不得已让一些女性加入其中。或许在一条条充满男性荷尔蒙气息的篙子船上，这些女汉子们并不认为自己低人一等，但如果明年，男船夫的数量进一步减少，女性不得不继续填补他们的位置，那会船节几百年来的民俗，到底是在传承中创新，还是将面临了不得已而为之的改变呢？我不得而知。

　　突发：不期而至的快

　　当天中午，刚做完姜堰溱潼水上会船节的直播连线，我就得到消息，在228国道盐城射阳境内，清晨出现了大规模车祸，我必须尽快结束姜堰的采访工作，做好交接赶赴射阳。说实话，这样的节奏，就算是熟悉了突发的我也有点吃不消。原本在完成白天的直播后，还要为晚上的节目补拍画面补采访写文稿，整个流程已经很复杂了，现在又要去抓紧跟进车祸的报道，一切来得太快，我不得不收拾残局，并赶紧调整明后天的其它采访计划。收拾交接完已经是下午三点，我和一位摄像匆匆忙忙赶赴射阳。由于是临时突发，我们的设备也带的不够，只能绕道射阳电视台，请求他们援助一些电池，然后再见机行事。

　　一路上，我开始联系当地的交通、公安、宣传和医疗单位，试图在抵达前了解更多背景情况。赶到射阳电视台时已是下午五点多，电池虽然借到了，但夕阳西照让我有点灰心：事发地距离县中心还有一定路程，赶过去肯定天已黑了，没有足够的照明，加之距离事故发生已经过去了十几个小时，第一现场基本是没有了，在还没得到当地公安部门确切的事故介绍之前，我只能先去县医院，看能不能见到伤员，初步了解情况。

　　幸运的是，在射阳电视台同仁的帮助下，我在县人民医院，找到了一名伤员，一位来自山东的43岁男子。清晨七点左右，他驾驶着一两运送农产品的大货车，在228国道射阳境内发生侧翻。在医生的允许下，我走进病房，见到了这位伤员。看见我们进来，他眨了眨眼睛，并没有拒绝采访的意思。我小声问他，能简单了解下情况吗？他点了点头，说，我胸疼，你问吧。简单交谈中，我了解到，早上七点多钟他路过事发地段时，突然遭遇了浓雾，当时他车速并不快，大概在七八十码，但一阵雾气袭来，等到看见前方有车停滞时，一切已经来不及。我问他，你超速了吗？他说没有，我又问，有没有疲劳驾驶，他说没有。医生告诉我，目前，伤员情况稳定，没有生命危险，具体伤情还需要进一步诊疗。

　　这个时候，当地处理交通事故的一位警官来到医院，和我对接。从他这里我了解到，事故时发生在15公里的路段内，并不是一起车祸，也不是一个时间节点发生，而是集中在凌晨四点到清晨八点，隔几公里就发生几起车祸，主要是追尾和侧翻，目前有两人遇难，多人受伤。事故的原因有团雾等天气因素，也可能与凌晨四五点部分司机疲劳驾驶有关。到目前为止，我从医院、伤者、当地媒体和警方得到的消息，已初步形成一个闭合的消息链条，结合之前看到的事故现场的画面资料，在与制片人沟通后，我在晚间节目中进行了连线，初步介绍了目前的事故原因和损失情况，并表示，由于涉及车辆较多，具体统计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连线结束后，我又将采访到的资料传回了单位，由后续的编辑进一步汇总处理。

　　结束工作的我瘫坐在车里，想想一天的经历，真可谓是马不停蹄：上午还沉浸在会船的壮观喜庆气氛中，下午就被车祸伤亡的坏消息所感染，生命有时变化的就是这么快，而更快的则是各种突发的不期而至。记者的节奏转换，要不要来得这么快？

　　收拾完设备，和同仁们吃了顿晚饭，做好工作的交接，继续向前赶路。按照计划，第二天我必须要赶赴滨海，采访其他内容。明天和突发，依旧不知道谁会先来，我能做的，唯有在它到来时，做好准备。